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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宋子珩喉結滾了滾,道:「剛剛我有些衝動,對不起。」

    他說得十分歉疚,卻讓聞溪更奇怪了,好端端地突然道什麼歉。

    正要問,卻突然好像懂了。

    她看著男人臉上的複雜神情,忍不住失笑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失神,不是...不是因為你突然親我...」

    宋子珩面色一僵,眸中閃過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看起來有些難為情,勉強扯扯嘴角,想說什麼,又啞然。

    男人以前從不是彆扭的,如今卻頻頻露出這般患得患失的模樣,聞溪心中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乾脆站起來道:「我們回去罷。」

    說著便去牽韁繩。

    馬兒乖巧地停在一邊吃草,聞溪摸了摸它長長的鬃毛,忽然想到什麼,回頭挑眉道:「差點忘了,宋大人還要將羊趕,那我就先騎馬回去了。」

    說罷翻身利落上馬,拍了拍韁繩,馬兒便輕快地跑了起來。

    宋子珩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逐漸遠去的人。

    那是個灑脫躍動的身影,披著恣意的風,沐浴在雲層間灑下來的光束間,就和他第一次在街上時看見的那個背影一樣。

    和那次初遇時一樣,他站在原地停了很久,直到那個影子消失,再也看不見。

    放羊的地方不算遠,可要回去還是得走上一段路。宋子珩也沒做過這樣的事,跟著學了兩天仍不熟練,但好在羊也不多,就十隻,磕磕絆絆地終於趕了回去。

    院子裡曬著些氈子,都是羊毛做的,有人正急匆匆地收起來往屋子裡抱。

    這邊天氣有些怪,雖整體上算得是晴天,可午後總會下一些綿綿細雨,時間不長,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會停下。

    宋子珩站在路口停了下來,打量著院中忙碌的兩人。

    另外的那個男子他也見過,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個子不算很高,身體卻十分強壯,是長年幹活的人才會有的健碩,模樣正直,談吐間是很真誠的性子。

    聞溪對他很是熱情。

    那人將氈子抱回屋中後,並沒有離開,又拿了掃把來,將院子裡那顆老樹掉落的葉子掃乾淨,等一切忙完後,再從井裡打了兩桶水放在旁邊備著。

    聞溪從屋子裡出來,手上端著個茶碗,遞給他喝了後,又拿了帕子給他擦汗。

    兩人站在井邊說了幾句話,聞溪笑了起來,回了句什麼,逗得男子也跟著笑。

    氣氛很融洽,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沒過多久,兩人終於說完了話。幫忙的男子也沒久留,把茶碗還回去後便道了別。

    聞溪站在雨棚下,望著茅草做的屋檐上串成簾的雨幕發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笑意減淡時,才朝著路口望過來,一眼便看見站在路邊的宋子珩。

    她一雙秀眉輕輕皺了下,轉身回了屋子。

    很快又出來,手上撐著傘。

    男人頭頂投下一片陰影,抬眸望了眼撐在頭頂的傘,伸出手將傘接過來,又低頭,看著她擰得更緊的眉毛。

    「怎麼站在外面?」聞溪伸出手拭了下他肩膀,指尖一片潮濕,「淋了多久的雨,怎麼衣裳也濕了。」

    她不禁有些後悔,不該獨自將馬騎走,男人身子才剛好,淋了這雨只怕要著涼。

    宋子珩反手將她手握住,溫柔地笑了笑,說:「羊群有些不聽話,花了些功夫。」

    聞溪任他牽著,轉身一起朝院子裡走:「是你不會,聞薔說它們可聽話了。」

    「聞薔什麼時候回來?」

    「這誰知道,柢山那麼大,尼拉王子好不容易求著她去了,總不會這麼快就將人放回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聞薔對男人的態度十分憎惡,初聽二人和好時,已和聞溪吵過一架,宋子珩來過一兩回後,索性去了柢山,說是眼不見心不煩。

    沒幾步路就到了門口,男人停下來,將傘收起來放在一邊:「沒什麼,只是她...杜良娣的死的確與我脫不了關係。」

    他雖吩咐過絳元殿的人不可動用私刑,可杜良娣的結局並不會因此改變。

    聞溪對這話不置可否,也不願再提起往事,只轉身推開門,道:「進屋裡來,頭髮上都是水,得擦一擦。」

    男人不是第一次進她的閨房。

    以前還在東宮時,就曾在裡面停留。現在這間小屋,還是第一次進來。

    裡面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個簡易的屏風,比起東宮那時,算得上是破敗不堪,卻打掃得很乾淨,不知是不是她制香粉的原因,還有股隱約的香味縈繞鼻尖。

    聞溪找來乾淨的帕子,見他還杵在門邊,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快擦一擦。」

    宋子珩收回目光,盯著她手中的布巾,想起方才在路口看見的一幕。

    她遞給那鄰居的,似乎比這塊料子好一些。

    「怎麼一直發愣?」聞溪嘆了口氣,乾脆抬手自己給他拭掉額間潮濕,「村子裡大夫可不好請...」

    擦掉臉上的水,聞溪又攤開帕子包在他頭上,男人個子實在太高,即使低著頭,她也要踮著腳才能夠到。

    男人私下鮮少戴冠,只用髮帶隨意綁著。這會兒髮帶上卻濕得仿佛能擰出水來,聞溪心底一沉,有些惱地瞪著他:「這雨又不算大,怎麼淋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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