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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他個子高,雖看著瘦,卻很有分量,聞溪將他另一隻手搭在肩上,費了許多力氣才把人拖到馬上。牽著繩子,朝著前些時候男人指過的方向走去。

    沒多遠就到了,卻是間無人居住的舊屋。

    甚至連房屋都算不上。屋頂已沒了大半,只剩了幾片瓦還在上面,抬頭一望,就能看見漆黑的天空。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只有些快腐爛的破木頭扎在土裡。

    索性牆還算牢固的立著,能擋一擋風。

    聞溪將馬拴好,便立即奔向靠坐在牆角的宋子珩。

    宋子珩似乎並沒有好轉,雙眼又緊閉著,時不時會往下流出一些青色的液體,看起來像落淚一般。

    不知道他哭起來,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聞溪短暫地想了想,又很快收起思緒,仔細地盯著他,關切道:「感覺好些了嗎?」

    沒有回應。

    男人似乎又陷入了夢魘,睫羽顫個不停,卻睜不開,甚至連平時緊握的薄唇也開始發青。

    聞溪開始恐慌起來,低頭就去找地上的雪,正要解扣子,一隻手卻覆了上來。

    宋子珩還是沒睜眼,卻搖了搖頭,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努力半晌,仍是沒能說出話來。

    聞溪拉開他的手,重新解起扣子。

    男人再次抓住她,另一隻手顫抖地摸向自己腰間。

    聞溪見狀,明白過來,仍掉手心的雪,掀開他氅衣,將手伸向他腰際。

    摸索了會兒,才紅著臉找到只火摺子。打開來看,還能用。

    聞溪心中一喜,轉身四下尋找起來能生火的東西。

    可是地上的木頭雖多,卻被雪浸透了,根本點不燃。

    周圍也沒有能引火的東西,這樣下去,只怕這火摺子也快燃盡了。

    正在這時,宋子珩又將腰上掛著的酒壺解了下來。

    聞溪聽見聲音回頭,立即慶幸自己沒將這酒扔掉。撿過來,找了塊還算乾燥的木頭,倒了一些酒在上面,用火摺子一點,立即燃起了火苗。

    她欣喜若狂,臉上露出笑容,轉頭看向男人:「有火了!」

    宋子珩卻沒回應,也沒了動靜,重重地垂著手,一直顫抖的睫毛也停了下來,動也沒動,昏迷了過去。

    第78章

    「宋子珩...」聞溪收起火摺子, 奔到男人身邊,抬手搖了搖他,急聲喊著, 「醒醒!宋子珩...!」

    宋子珩已陷入昏迷中,緊閉的眼瞼下面不停浸出青色的水珠, 在他緋紅的臉頰上顯得格外刺目。

    聞溪小心用手背輕觸到他臉頰, 燙得嚇人,驀地收回來, 又喚了兩聲後, 急急忙忙去火堆旁化雪。

    眼下有了火, 不必擔心水的問題, 卻沒有東西盛。她四處找了找, 竟真在這破爛的屋子裡找到兩隻破瓦罐, 胡亂擦了擦, 分別裝著雪放在火上烤起來。

    等不及把水烤熱,摸起來不凍手就用布條一點一點滴到男人眼睛裡。

    夜晚比白日還要更冷, 水很快就凝結成冰,沒滴多久, 手就凍得抖個不停。

    她不敢耽擱, 想了想, 決定將昏睡的男人拖得離火堆近一些。

    可是,平日裡看著瘦削的人, 卻沒想到這樣沉。或許是手被凍僵的原因,她花了許多力氣, 過來時好歹算男人還有幾分力氣自己上的馬, 這會兒竟沒能移動分毫。

    她不由得暗罵了句怎麼這樣重,無奈只好放棄, 改將火堆小心翼翼地往這邊挪。

    宋子珩靠在牆角,正好能吹到斜對面的風,將他滾燙的臉拂得似乎有些爽快,無意識間將臉迎了過去。

    聞溪卻不讓,將他臉轉過來,輕輕擦著他薄得透明的眼瞼。

    沒過一會兒,男人又將頭偏了過去。手中的布條被他這一轉頭,碰得掉到了地上。

    「你...」聞溪咬唇瞪過去,只得小聲囁嚅,「都這樣了還要與我作對!」

    她乾脆起身,找了塊板子,將對面牆上的洞口堵住。

    風吹不進來,破屋裡卻能聽外面疾風呼嘯的聲音,喧囂卻又莫名的寂靜。失去涼風了男似乎有些不滿,輕輕擰起了眉毛。

    「看你還怎麼躲...」聞溪換了水過來,掰著他的眼睛繼續滴水。

    宋子珩眼中的紅色似乎比先前更淡了些,而且流出眼眶的水的顏色也淺了許多。聞溪停了下來看著男人,從來都是體面又端莊的男人,此刻如此狼狽,滿臉都是又青又紅的痕跡。她想笑的,卻笑不出來,只好拿手上的布隨意給他擦一擦。

    男人臉上仍燙得通紅,許是觸到她冰涼的手指,自覺地將臉貼了上來。似乎很是眷戀這指尖沁涼,不住地用臉頰在上面輕輕蹭著。

    「......」聞溪只覺一燙,暖流從相觸的地方迅速傳遞過來,讓指尖陣陣發麻,凍得發疼的手指一時竟也有些捨不得離開。

    她低頭愣怔地看著男人。

    原來,他也有這樣炙熱的時候。

    啪——

    外面有什麼東西被風吹落。

    聞溪抽開手,將思緒找回,將手中濕布用火烤得溫熱,給男人擦臉。

    她發現,原來男人臉上的紅色竟然也能擦掉,紅色擦下來,也是青色一片。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或許...將他露在外面的皮膚全擦一遍,毒就能解?

    她認真思忖了番,愈發覺得靠譜,便不再耽擱,起身動起來。

    手中的布條太小,要擦臉,就得換大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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