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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光線從他側臉掃過,也隨著他眨眼的頻率跳了跳。

    聞溪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心口不安地跳了起來。

    坐在主位上的被稱作洞主的男子抬起一隻腳踩著墊在身下的皮毛,說:「很簡單,憑宋大人的聰明,肯定也猜到了。我這幾個兄弟費心請宋大人來,第一,是撤回瓦塔的兵,第二,放過溫將軍父子,第三嘛,嘿嘿...」那洞主笑了笑,「若是能把上次你們截下的輿圖和四皇子的消息留下,我們兄弟必有重謝!」

    聞溪呼吸一窒,目光落到那洞主臉上。

    有屏風擋著,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清晰辯認他粗獷的身形,以及臉上的絡腮鬍。

    若只是伙盜賊,自傳打起了四皇子和輿圖的主意,只怕坐在席中的,還有別人。

    可那些人都是從沒見過的,打扮也的確是盜賊的樣子,視線又不太清楚,她看不出來,只好將目光重新鎖定在宋子珩身上。

    男人半垂著頭,思忖了番,才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人,道:「洞主方才說的這些,只怕子珩一件也不能答應了。」

    洞主還未回答,坐在下方的一個胖子搶先道:「那個小娘子你不想要了?不想要哥兒幾個哥就不客氣了...」

    他尾音裡帶著些令人作嘔的淫.笑,逗得旁邊幾個也跟著一起笑起來。

    聞溪憤憤地咬著後槽牙,被縛住的手也緊緊攥成拳。

    宋子珩徐徐開口:「第一,瓦塔鎮的兵是為戍邊而設,自我朝建立以來便一直設立,斷沒有撤回的道理;第二,溫韜父子與他國來往親密,其諸般行徑已不再具有領兵資格,根據大周律法當押解歸京,待六司審過之後再論罪行法;第三,上次在北部截下的行商,其身上所攜的輿圖,為大周重要機密,而四皇子又是大周天子血脈,二者無論哪個,子珩也不能交出來。」

    洞主卻笑了,大笑著笑了好一會兒,才說:「宋大人不愧是當朝重臣,句句都離不開大周,字字忠烈,可歌可泣,可我怎麼聽人說...宋大人的生身父親,當年卻是個叛國賊。」

    「可不是嘛。」先前的胖子立即接道,「那蕭大人滿門就是因為與外邦勾結才被砍了腦袋。」

    有人附和他:「就是...」

    「他也不該姓宋,姓蕭。」

    「那我們不是得改口叫他蕭大人才是...」

    一群人小聲議論著,洞主也忍不住揶揄起來,說:「當年宋大人的父親既然能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如今不過是拜託宋大人這點小忙,比起你爹那點兒事,根本不算什麼...但好歹,同你爹也算一脈相承了。」

    滿堂的人大笑了起來。

    聞溪不忍地看著宋子珩。

    蕭氏一族的事,是太子主謀而致,如今太子已經死了,可當年蕭氏的冤屈卻沒有昭雪,這麼多年過去,世人眼中,蕭大人仍是那個與外通敵的罪人。

    她曾經也好奇過,男人如今已這般權勢,為何沒為父親洗脫冤屈,可後來又想,他又能怎麼做呢。難道要昭告天下,當年的事是皇帝親手策劃的麼。

    誰又能治皇帝的罪呢?

    宋子珩仍是不急不忙地開口,道:「家父當年所受冤屈已真相大白,只是各位長年遠離中原,信息難免閉塞。而如今子珩身為大周臣子,雖說德薄能鮮,卻也讀了幾年書,學的也是為仆則忠的道理,絕不會做背國棄民之事。」

    他聲音平淡,連一絲起伏也沒有,聞溪卻隱隱能感覺,男人在生氣。

    洞主停頓了會兒,又說:「...這可怎麼辦好?那妞兒,你不想要了?」

    男人回道:「子珩倒是有個提議。」

    「哦?」洞主饒有興致,「說說看。」

    聞溪看見男人知道,一隻手背在身後,她知道,這代表他認真起來了。

    宋子珩說:「子珩建議洞主趁早先遣散家小,再收拾得輕便些,即刻就開始往北逃,若是逃得快些,儘早到了芬尼境內,興許還有活路。」

    咚——!

    猛地一聲,坐在一旁的胖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喝道:「給你臉了是吧!他娘的敢叫大哥逃?信不信你今天就得死在這兒?」他說著便抄起了身邊的長刀,「刀架在脖子上我看你怕不怕!」

    「怕?」男人卻紋絲未動,甚至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只盯著上方的洞主,「今日子珩若是死在這裡,明日必有大軍來攻此處,你們不過幾百窮寇,如何能敵?今日子珩若帶著聞溪離去,明日亦會率軍親自清剿此地,屆時只怕連個活口也難留下。你們長年穴居在這般深溝里,龜縮偷日地苟活著,朝廷無暇治理也就罷了,如今倒主動招惹本相,要怕的該是你們,倒不如趁這時機收拾行李散逃才為上策。」

    「你!」那胖子倒真像是被他這番話嚇到,不由得擔憂地看向他大哥。

    台下坐著的一眾也小聲議論起來。

    洞主拍了拍手,說:「不愧是相國大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我這幾個沒膽識的小弟倒真被你唬住了。」他笑了笑,換了只腿撐著,「可大人也太小看蒼西古道了瓦塔一共才駐了多少兵,就算全來了,也不一定能奈我何。」

    聞溪聽他話音,猜測這洞主定是有誰支援,卻不能確認是何方勢力。

    宋子珩為她解答道:「你不過是得了芬尼人的口頭許諾,可芬尼人如何能為了你一個小小悍匪,甘犯侵略大周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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