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很快,房門就開了。

    明晃晃的燈光照進來,將宋子珩的側臉也染上橙黃。

    男人快步進來,抬手輕撫上她臉頰。確認沒事後,才說:「我來晚了。」

    他身上還帶著寒氣,凍得聞溪忍不住打哆嗦,偏過臉躲開。

    男人手心卻很熱,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們先回去。」

    聞溪下意識就想掙開手,但宋子珩似乎早有預料,和她十指扣在一起,用著巧勁兒,既不會弄疼她,也不會讓她掙脫。

    知道掙脫不開,聞溪也沒強求,只說:「回哪裡?」

    「四海樓。」

    「那不是我的歸處,我不去。」

    男人收了手上力道:「我這邊還有些事,得再等一等才能啟程回江安城。」

    聞溪停頓了下,道:「江安城亦非我家。我要見溫薔。」

    「她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最近有些別有用心之人,你再等等,我過兩天就安排你們見面。」

    說起這個,聞溪才想起來問:「那個人是誰?」

    「我們回去說。」

    「我問你那個人是誰!」

    男人仍是那句話:「此處人多,先回去再告訴你。」

    聞溪沒辦法,只能跟他又回了四海樓。

    與之前的客棧不同,房間裡暖洋洋的,早已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這些事情一鬧,聞溪這些天第一次有了食慾。

    可她仍是沒往餐桌上走一步,只是如往常一般坐在窗邊發呆。

    宋子珩屏退下人,將身上氅衣脫下。

    氅衣上的冰渣已經消融,有些濕答答的,混著些塵土,重重的垂在一邊。

    看起來像是趕了許多路。

    聞溪把視線從氅衣上移開,聽見他說:「重羽是芬尼的貴族。」

    「貴族?」聞溪有些疑惑,「可他長相看起來明明是漢人。」

    「她的母親是大周人,父親是芬尼皇室。」宋子珩坐在站在桌邊,拿起湯匙緩緩盛著湯,「因血統不純,早年被逐出皇室,後一直下落不明。」

    「那他為什麼要綁走我?」

    男人把湯端到聞溪面前的桌上放著,道了句小心燙,又繼續解釋:「應該是巧合。你正好上了他的馬車,去了羅沽大王子的帳中,他見你和大王子認識,才臨時起意。」

    聞溪只看了湯碗一眼,就別過臉:「他想做什麼?」

    宋子珩在她旁邊坐下,把碗端起來,用勺子舀了一勺湯去餵她:「芬尼如今的大王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他想報仇。」

    「你答應了?」

    「我沒有。他——」

    「我沒興趣。」聞溪接過他遞來的湯,淺淺喝了一口。

    之前這樣的場景絕不會出現,當下她卻沒拒絕自己,男人不禁有些高興,連眼睛也多了幾分神采,默默地看著她。

    聞溪把湯一口一口地喝了大半才放下碗,抬起頭來回望過去,眼神中竟是帶著笑:「說,今日謝謝你。」

    宋子珩有一瞬間的愣神。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看到她這樣對自己笑。那笑容如同破開冰封湖面的春水,一點一點江冰凍的世界逐漸瓦解。

    這讓他感覺眼眶有些發熱,連心臟也有些顫抖。

    終於…

    可下一刻,那笑容就如曇花般轉瞬即逝。

    只見她站起來,將身上東西悉數卸在桌上。

    有幾個罐子,一些錢,還有些零碎的字條,上面寫的都是些花草詳細。

    聞溪眼中笑意消散,徒余嘴角還殘留一絲弧度,說:「我那天在帳子裡就呆了一小會兒,他們人都沒來齊,大王子出現後就派人將我送走了。至於他們說了什麼,準備做什麼一概不知……這些,是我身上僅有的東西,你想要什麼,不嫌棄就都拿去……」

    宋子珩不太明白她話中含義。

    很快就聽見她繼續說:「宋大人這般放下身段接近我,這次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第68章

    宋子珩愣住, 心底才剛升起的泡沫瞬間破碎,像零碎的冰渣,落在隱隱發顫的湖面。

    聞溪仍是那副淡笑的樣子, 說:「我如今已只是個邊陲小鎮的普通村婦,既沒有權勢, 宋大人又是當朝重臣, 我實在想不通,接近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何苦做這幅樣子。」

    「我…」

    「還是說, 宋大人的復仇還未成功?」聞溪挑眉, 「可廢太子已經死了, 且當年的事也是皇上默許的, 宋大人還想復仇, 該去找龍座上那位才對…」

    男人薄唇輕顫, 艱澀開口:「我只有一個目的, 想和你在一起,我們再也不分開。」

    「嗤—」聞溪臉上嘲弄的笑意更深, 「一年多不見,宋大人倒變得愛說笑了。」

    「以前是我不對, 我知道你不—」

    「以前的事還提作甚?」聞溪並不想聽他提往事, 急忙打斷, 「我早已忘得差不多,如今在這邊過得很好, 若是宋大人不來打擾,應該會更好。」

    宋子珩何嘗不明白, 可他卻自私地視而不見, 卑鄙地破壞她平靜的生活。

    他只能沉默地站在一邊,連半句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像個曬在陽光下陰暗醜陋的老鼠, 倉皇卻又無所遁形。

    屋子裡很安靜,兩人各自坐在椅子上,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空氣有些壓抑,聞溪不由得站起來,拉開門想出去透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