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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一兩回又如何?就算只這一兩回,也比你賣個幾年的香粉布料賺得多。」秦老闆皺著眉,將她手腕抓著晃了晃,「你看看你這手,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手比我這四十多的人還粗,上面的傷口好了又添新的,不疼啊?」

    聞溪將手收回來,她秋天要去採藥,春天要制香,其他時候又有別的農活,手早已不再如從前那般好看。

    她垂眸看著上面遍布的傷疤老繭,嘴角動了動,說:「不疼。」

    「你這丫頭!」秦老闆恨她不爭氣,點了點她額頭,「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珍惜,非得過你那苦日子?」她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又轉了話頭,「還是說...你看上的是珀木王子?這人往高處走是為理所當然,你心比天高我不反對,但我還是勸你一句,別肖想了,那不是你能攀得上的。珀木王子雖跟我交待過照顧你些,可人家到底是那樣的身份,以後啊,娶的不知是哪國的公主。」

    「我沒有...」聞溪不知如何解釋,只道,「我和他不過是朋...」

    「你也不必沮喪,我叫你去見那貴人也不單為了討她的喜。」秦老闆又笑起來,笑容里夾著些意味不明的揶揄,「那貴人身邊,有位公子,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喲...嘖,我老秦這半輩子也沒見過那樣風華的年輕人。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只怕路都走不動了...」

    聞溪笑她:「只怕你那天看見了也沒走動罷?」

    秦老闆也笑了笑:「那公子當真是個世間少有的絕色,雖說身子看起來不大好,可依他屋中幾位貴人的談吐,定是非富即貴的。可惜我沒生女兒,又看你這樣辛苦,索性生得不錯,才費心想給你找條光明的路子。你若是被那公子瞧上,少不得榮華富貴給你享的。」

    「榮華富貴哪是我能享得了的。」聞溪將袖子拉下來,把手腕上的傷口遮住,「這樣的好事,秦老闆還是尋個別的姑娘罷。」

    秦老闆的話聞溪聽懂了,她想巴結那貴人,便想把自己送過去,若那公子真瞧上自己,還能做個人情。若沒瞧上,也算討了貴人歡心。

    可她算盤打得實在太好,若是以前的自己,只怕真要信了。

    這四海樓是何等的地方,能在樓里開間鋪了,必定得是當地有些臉面的富人。能讓有錢人敬畏的,只能是有權的。有權的還得分大權小權,依秦老闆的態度來看,至少得是個大官,那做官的哪個家中不是妻妾成群,她可不要受那罪。何況也不知那些人是哪國的,若是被賣去了芬尼,到時候連哭都沒處去。

    秦老闆又勸了聞溪幾句,對方仍無動於衷,鐵了心地要回去挖草,她無奈地嘆了句:「你呀你,不聽老人言,以後有你後悔的。」

    聞溪將茶碗中油茶一口氣喝光,嘴角還沾著些泡沫,笑著撇了去,道:「聞溪目光短淺,哪能受得了這樣的福氣。不過秦老闆今日的大恩,聞溪已銘記心底,等將來一定報答您!」

    「哼,就你嘴甜。」秦老闆也不強求,白了她一眼,又說:「可我前面說的那些你也不能忘了,你還有什麼新鮮的玩意兒,通通拿來。最好是能入富家小姐眼的,你眼光不錯,定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過兩天還得上去一趟,就把你那些東西帶過去,若有被瞧上的,算你運氣好。」

    「知道了,謝謝秦老闆!」聞溪放下茶碗,將自己帶來的貨放在角落的架子上碼好,隨後又甜甜地笑了笑,「那聞溪就先走了?多謝秦老闆的好茶!」

    「嗯,去吧。」

    「嘿嘿...」聞溪將空掉的包袱背在肩上,臨走前又停了下來。

    秦老闆挑了挑眉:「還有事?」

    「沒。」聞溪摸了摸鼻子,扒在門上小聲問她,「就是有些好奇,秦老闆說的那公子,到底有多好看?」

    「哼,怎麼,後悔了?」秦老闆翻了個白眼,「若後悔了,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到時候跟我......人呢?」

    她說到一半,門邊早已不見了人影...

    聞溪一路歡快地踱著腳步出了四海樓。

    上個月還是苦寒的冬天,近幾日卻天氣大好,每日正午都有明媚溫暖的陽光,曬得人身上暖暖的。

    四海樓在周圍整齊排列的房屋中鶴立雞群,脫穎而出。樓頂還刷著層金色的漆,被陽光一曬,像坐金山一樣閃閃發光。

    她站在路邊抬頭望著那屋檐下隨風輕擺的鈴鐺好一會兒,直到臉上被曬得發燙,才彎著嘴角笑了笑,轉身往城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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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晴朗的日子轉瞬即逝,只隔了一天,又落下了一場雪。

    「不是說瓦塔過了三月就是春天了麼,怎麼還能下這樣大的雪。」

    半開的窗邊,四皇子望著窗外壯觀的大片白色感嘆。

    宋子珩站在他身後,說:「看來景裕兄心心念念的羅林獵場只怕得延誤了。」

    「別提了...」四皇子嘆了口氣,「那什麼勞什子獵場不去也罷,眼下有個祖宗得讓我伺候著。」

    男人知曉他說的是誰,道:「芷蘭小姐的確是個好動的性子。」

    四皇子不置可否,聳了聳肩,說:「想不到我這個年紀了,還能遇上個這麼個折磨人的。這麼大的雪,非得出去漫步,說與江安城的不一樣,我瞧著也沒什麼不同。」

    宋子珩無意多言他人家事,只默默地聽著,深灰色的眸子淡淡盯著樓下仍舊忙碌的商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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