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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薄薄的木層中間嵌著的,正是桑樂丟失已久的腰牌。
她盯著那腰牌看了會兒,唇邊勾出了個不易察覺的笑。
這腰牌原本有些大,攜帶起來不太方便,還容易丟,就將四周多餘的木頭全切了,再穿根線就能方便地放進荷包里。
她以前總喜歡搗鼓這些杜青山口中沒什麼用的小玩意,想不到竟能剛好嵌在男人的令牌中。
以前宋子珩總愛看她笑,如今卻連對視也不看,眸光躲閃,想試著解釋,卻發現說什麼都是徒勞。待那抹輕笑消散後,才說:「外面冷,我們先回去。」
桑樂沒拒絕,由著他將自己扶上了馬車。
東宮一案,宋子珩立下大功,皇帝升了他的官職,另大江安城中則賜了他一座宅院。
出了城,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到了。
這地方以前桑樂經常來,宅子外面就是熱鬧的大街,許多外地的商人都匯在此處,能吃到不同地方的美食。
宅子是十分清雅的風格,與男人倒算貼切,許多地方還空著,顯然搬過來不久。
屋子裡地龍燒得暖烘烘的,厚實溫暖的氍毹也不像織室的地板那樣凍得人發抖。
侍女陸續端來換洗衣物,全是上好的緞子,和桑樂以前的穿著並無不同。
她輕輕撫著柔軟的料子,眸光將屋內陳設掃視一遍,終於開口,道:「哥哥不愧是做了大官,家中吃穿用度倒與宮中別無二致。」
宋子珩呼吸一窒,喉結重重地滾了滾,沉聲道:「熱水已備好了,你先洗漱,我一會兒再來看你。」
他說完這話,便似逃跑一般匆匆走了。
其餘侍女也紛紛退下,翠兒上前輕聲道:「奴婢服侍小姐沐浴。」
桑樂正陷入沉思,聽到她聲音才回過神來,看著以前服侍她的翠兒,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東宮被抄,像她這樣的奴婢,按律該籍沒發配才對。
翠兒跪了下來,說:「東宮事發之後,奴婢幾經波折,除此被人賣到勾欄里,是宋大人派了人將奴婢買了回來,奴婢這才能繼續侍候小姐...」
「哦。」桑樂點了點頭,「我如今已不是主子,你不必再服侍我,讓他給你另尋份差事吧。」
「小姐!」翠兒淚眼婆娑,「不管您是郡主還是普通人,翠兒就是您的奴婢...」
桑樂本就容易哭,如今最怕有人在她面前落淚,連忙轉過身去,道:「我要沐浴。」
翠兒忙抹了淚,站起來說:「是,小姐這邊請。」
...
沐浴的水燒得熱,桑樂在裡面泡了許久,出來時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她站在銅鏡旁,看著身上新換的衣裳,尺寸大小都與以前的一樣,只是最近她瘦得狠了,顯得有些寬鬆。
時間剛好,她穿戴整齊,宋子珩就過來了。
兩人坐在桌邊沉默吃飯。
屋內能聽到器皿輕輕相碰的清脆聲,男人盛了碗湯放到桑樂面前。
桑樂瞥見碗底栩栩如生的花紋,默默拿起湯匙,安靜地喝著。
才剛喝完湯,面前的碗中又添滿了菜。
她什麼也沒說,仍是乖巧地拿起筷子小口品嘗,男人夾什麼,便吃什麼。
面前的人乖順得反常,宋子珩待她吃了會兒,才擱下筷子,望著她被熱汽蒸得有些發紅的眼睛,說:「你若有恨,只管發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面前的人臉頰微微鼓著,過了好半天才將口中飯菜咽下,道:「哥哥哪裡的話,聽皇后娘娘說,你為了換我花了不少代價,我怎能平白無故地對你發恨。」
她聲音說得極輕柔,聽在耳邊卻比刀劍還要鋒利。男人卻如鯁在喉,只得緊緊攥緊手心。
兩人挨得近,桑樂一垂眸,就能看見他手臂處包紮的痕跡,那白布上,已被紅色的血泅出一道長長的印子。
她神情看起來有些擔憂,忙置下碗筷,捧著男人手臂,關心道:「哥哥傷口裂開了?得重新包紮才是,我去叫...」
「不許這麼叫我!」宋子珩反手抓住她手腕,「你不是我妹妹!」
他說得篤定,深灰色的眸子裡卻染著層層痛苦,桑樂見了,笑起來:「哥哥說什麼呢...我和你的確——」
宋子珩手上用力,將她按進懷中,阻止她繼續說出凌遲般的話,將臉埋進她發間,說:「我們不是。」
聲音很輕,隱隱還有些發顫。
抱在一起時,桑樂才聞到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興許是前一陣生病的原因,她的鼻子也有些失靈,剛才竟沒有聞到。
她還想再多說一些,然而幾度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好推開他的懷抱,繼續低頭吃東西。
男人無聲地盯著她,指尖還有些顫抖。
有僕人進來,說:「大人,溫小姐派人送了東西來。」
拿筷子的手頓了頓,隨後立即恢復如初。
宋子珩眉間輕輕擰起:「送的什麼?」
「都是些滋補的藥材。」
男人回了句知道了,等人退下後,才看向身邊喝湯的人,說:「溫小姐她...」
他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桑樂卻替他答了:「你和溫氏合作甚佳,於情於禮,溫氏也該謝你。正好溫家的小姐與你年齡適當,又是門當戶對,若能結親,兩家勢力——」
「我和她不會結親。」男人打斷,「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