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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緣真取出手帕,將東西小心包好,一副珍重模樣,口中念了句經,倒有幾分樣子。隨後說:「你別忘了,一百零八天後要來取。」
「知道了。」桑樂撐著下巴,眼神一斜,正好看見人群遠處,個子高挑的男人正急匆匆地走著,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似乎是在找她。
「子珩——」她站了起來,朝男人大聲喊。
可此處實在嘈雜,宋子珩根本沒聽見。
可她到底站得高,男人卻看見了。原本擰著的眉宇霎時鬆了許多,邁步向著這邊過來。
緣真看她模樣,問:「那便是你的心上人?」
「對呀。」
「他長得真好看。」
「你個小孩子也能知道好不好看?」
「小僧只是年幼,並不是眼拙。」
桑樂失笑:「算你有眼光。」
她說著就往來時方向走,沒兩步卻頓住,道:「梯.子呢?」
那原本放著梯.子的地方,如今空蕩蕩的。
緣真哦了聲:「興許是師兄們有用便先搬走了。」指著一邊的一棵樹說:「你若著急,可以借著那樹枝爬下去。」
「不行。」桑樂一口回絕,「本郡——我堂堂一個尊貴小姐,怎能做出爬樹的行徑。若是讓人看見了...」
「看見便看見,又如何。」
「你不懂,子珩他可是大周第一公子,德才兼備,能與之相配的,自然得是端莊矜貴的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就不能爬樹了麼?」
「自然不能。」桑樂看著越來越近的男人,「若是讓人看見了,又此知該怎麼議論。」
這大街人來人往,難保沒有一兩個認得她。若是傳回了宮裡,不知又要胡謅成什麼樣子。
緣真摳著光禿禿的腦門,神態懵懂:「可是...小僧看戲文里說,若喜歡一人,便要轟轟烈烈,才不管他人目光,何須在意他人言論。」
「我自然不在意,可我在意我的心上人,自然得為他著想。」
她想起男人一向地芳蘭竟體,舉止閒雅又謹慎恭謙,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出世家教養。如此璧玉般的公子,斷不能因自己而蒙了塵。
「不過是讓你爬個樹,竟能考慮這麼多好歹來...」緣真嘴裡咕噥念著,走到層檐一邊,靈活一躍便跨到那粗壯樹幹上,「你且在此等著,小僧去找師兄搬梯.子來。」
桑樂笑著朝他叮囑:「那便多謝小師父了,你小心一些。」
話音才落,宋子珩便已到了跟前。他平素有些蒼白的臉此刻多了幾分血色,鬢角碎發散了幾縷,神情中少有的帶了絲焦急,站在樓下抬頭望著屋頂的人,開口道:「陸姑娘怎麼在這裡?」
「方才我去買了個面具,一回頭你便不見了。」桑樂急忙解釋,「我在那處找了許久也沒見著你們,便來了此處,想你們肯定會過來這邊尋我。」見也用目光在牆邊尋著什麼,桑樂見狀,又說:「小師父已經去叫人搬梯.子來了。」
男人點了點頭,道:「是子珩一時疏忽,才致與陸姑娘走散。」
他神情仍有幾分尷尬,讓桑樂也不自覺想到之前的畫面,又生出幾分羞怯,便沒再接話。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地干站著。
索性沒用多久,就有個年長的和尚抱著木梯過來,說是沒注意有香客上了屋頂,就將梯.子取走了。
桑樂說了句無妨,又問他緣真怎麼沒來。那和尚只說師父有事將他叫走了。
桑樂與他道了番謝,才與宋子珩匯合:「怎麼不見知意他們兄妹二人?」
「子珩過來時正巧遇見他們。」男人這才有空將有些零亂的外袍理順,「溫將軍說收到府中人傳信召請便,溫小姐便一同先回了。」
「哦...」兩人並肩走著,人群擁擠中,時不時還會輕輕碰到。桑樂臉又有些發燙,抬眼偷偷望了著他清俊側臉,說:「那我們要不要也回去了?」
宋子珩覺得有些奇怪:「才剛到戌時就要回去?」他頓了頓,恍然道:「怪子珩太過無趣,壞了陸姑娘興致。」
「不不...」桑樂搖頭打斷他,「能與子珩出來,聞溪心中十分高興,只是怕回去太晚耽誤了時辰。」
男人說:「回東宮的路程並不算太遠,饒是散步回去應當也不會過了宵禁。」
「我是不算晚,可子珩你卻不一樣。」桑樂輕輕笑著,「以你的為人,一會兒一定是先將我送回東宮再一個人回去對不對?東宮到此處雖近,離四門街可就遠了,屆時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有風吹過來,將她頭上流蘇輕輕吹動,搖曳燈光都映在她眼中,似一汪璀璨星河。
宋子珩忍不住側目。
他個子高,將那明滅星光擋了大半。朦朧的光線中,面前的人更顯幾分柔和嬌媚。
他在那雙含笑的眸子裡沉溺了片刻,輕聲道:「子珩與同僚關係還算親和,若是過了宵禁,能去暫住一晚。可今夜良辰美景...」他停頓下來,目光閃爍,突起的喉結輕輕動了動,才繼續說:「又有佳人伴在身側,若是錯過,實在可惜。」
第22章
桑樂一顆心又迅猛地跳起來,比白日裡祭典的鼓點還要密集。她想問眼前的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又恐問出來多餘。
男人不是喜形於色的人,自認識他以來,從未在他臉上見過大喜大悲之色,一舉一動無不是從容冷靜,莊重又矜貴,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