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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35:30 作者: 瑣矣
「那你過來幹嘛!」桑樂拿裙角擦乾石頭上還未乾淨的水漬,「若要賠禮道歉,儘管快些,本郡主大人大量,才不與你計較。」
「道歉?」杜青山輕笑一聲,聳聳肩道:「我只是路過,看你一個人坐在此處甚是可憐,便過來陪陪你解解悶兒。」
桑樂小聲嘀咕:「才不要你陪...」
「陪你事小,最主要呢...是想讓你分分心,唉...」杜青山嘆了口氣,「堂堂郡主,竟盯了別人一路,東宮的臉都快被你丟光咯。」
桑樂欲言又止,她也討厭自己這沒出息的模樣,可就是忍不住去想那人。有人在身旁說話還好,一閒下來,根本管不住這雙眼睛。
想到此處,她臉上也生出些沮喪神情。
杜青山盡收眼底,幽幽道:「說來也怪,這宋大人既傾心於你,怎能忍心讓你一個人在此處自怨自艾?」
「他忙著呢!」桑樂為那人開脫,「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當個閒差整日無聊得管起別人私事來?如今朝中上下,誰不想與他結交,等他得了空,自然要來找我的。」
杜青山哦了聲,看向她身後遠方說:「是嗎?可我怎麼見他明明一個人走了,卻不是朝著這邊。」
桑樂聞言立即轉頭去看,那原先站著兩位相談甚歡的官員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那個她不認識的,而宋子珩卻不見了蹤影。
莫不是又被人叫走了?
她不禁煩躁起來,回頭站起身就要去找,身後杜青山問去哪裡也只當沒聽到。
...
宋子珩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空閒,獨自沿著小路散心。待看不見人群時才放緩腳步,自嘲一般鬆了口氣。
想以往即便是面對滿朝文武,自己也未曾懼過分毫,今日卻裝模作樣地假忙半天,竟是因為要避著一名女子。
那郡主難不成可怖如虎狼?
倒也不是。
兩人相處過一回,郡主並未如傳言般蠻橫刁鑽,也未對他甩臉生氣,反倒端出副溫柔賢淑的模樣,雖堅持不了多久,卻也算真心以禮相待,尤其那一張笑臉...想到此處,宋子珩不由得思緒深陷...
怎會有人那樣愛笑。
若非太子的女兒,或許能與她交個朋友。
可惜...
他在原處停了會兒才回過神,抬起腳步向樹林深處走去。
剛走兩步,就生生頓住。
快至午時,日頭已升得老高。春日暖陽雖不懾人,曬久了卻也讓人生燥。尤其宮中女眷最惜肌膚,若曬久了、黑了便不好看。
溫知意也不例外,雖出自將門,舉止言行卻與飽讀詩書的深閨小姐如出一轍。陽光透過林間縫隙灑下,將她一張臉曬得更加發白,她抬頭望了眼頭頂,隨後將兄長一把拉開,自己獨占樹下一片陰影。
兄妹二人似乎在說什麼密語,否則不會來如此偏僻之境。
宋子珩不打擾,只遠遠等著。
索性二人未聊多久,溫知行便牽著自己的馬便走了。
宋子珩又等了會兒才走了過去。柔聲道:「溫小姐。」
溫知意正低頭想事,冷不丁身後傳來聲音,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見來人,面上神情更慌了幾分,試探道:「宋、宋大人怎會在此?」
「哦,河邊曬久了有些熱,子珩便尋著林陰處散散涼。遠遠看見此處有人影,便過來看看。」宋子珩似沒看見剛轉過彎消失不見的溫小將軍,說:「溫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此處林密草深,當心迷路。」
溫知意聽他說完放下心來,溫婉地笑了笑,說:「知意一個人無聊,便出來走走。見此處樹林生得茂盛,意境十足,才多停了會兒。」
「今日難得出宮自在一回,溫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拘束。何不牽馬來跑一跑,豈不快哉。」宋子珩一隻手負在身後,五指輕輕摩挲,斟酌道:「正好子珩近日剛學了馬,本想請教令兄,可惜溫小將軍實在忙碌,不如今日就請溫小姐指點一二如何?」
溫知意有些疑惑:「騎馬?」
她對騎術一點不通。
宋子珩解釋道:「開街那日,子珩曾在街上窺見過一回溫小姐英姿,只嘆果然將門虎女,十分佩服。」
「開街...」溫知意回想一番,那日她在府中並未出門,倒是桑樂跟她借了馬出宮去了,想必這人依著馬具上的家徽以為是她。可桑樂卻並未提過此事,以為鏡湖是二人初見,看來也不知情。
正要解釋,又聽那人說:「溫小姐不必多慮,子珩未將此事透露給別人。」
他低垂的眉眼清朗如松月,被林間透過的光暈得皎潔。似乎記起了當時場景,薄薄的雙唇竟是輕輕抿起一個弧度。
溫知意怔愣了一瞬,臉頰泛紅,話到嘴角卻改了口:「那日行蹤匆忙,也未曾與宋大人寒暄一番,知意實在內疚。」
驀地,男人心猛然跳了跳,抬頭看她:「溫小姐那日也看到了在下?」
溫知意哪裡知曉當日情形,不敢說太多,囁嚅道:「就、就遠遠瞧見個身影與大人有幾分相似,卻不敢冒然上前...」
宋子珩點頭:「那般情形,的確不太適合露面。不過今日風高氣爽,倒是個策馬的好日子。」
他想再看一眼,記憶中那驚鴻的颯爽英姿。
溫知意目光在他含笑的眉眼上又停留須臾才收回,被太陽曬得發紅的臉頰上的緋色似乎更深了些,遲疑道:「多、多謝宋大人謬讚,不過知意今日身子不大好,恐怕無法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