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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50:24 作者: 緩歸矣
周氏一驚,神情若有所思,又驚疑不定眼神期望的看著慶豐郡主。其實若是姚以安娶了甄可,並且甄可好好的占著正妻的位置,姚以安繼承人的身份就難保,長安侯夫人怎麼可以是個瘋子,下一代繼承人更不可能從一個瘋子肚子裡爬出來,輕拍著慶豐的手,嗔道,「姐姐說的什麼話,我一直把可兒當親生女兒看。」
慶豐郡主嘴角微不可見的一勾,將一個荷包塞到周氏手中,「你想法子往姚以安飲食中加了這個。」見周氏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慶豐郡主安撫一笑,淡淡道,「這不是毒藥,不過人若吃的久了,就會神志不清。它無色無味,銀針也驗不出來,不信你可以試驗下,是我偶然得之,咱們大曆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姚以安廢了,林家怎麼捨得把林瑾衡嫁給他。她再想方設法抓了姚家的把柄,想來長安侯也不會捨不得拿一個無用的孫子來換平安。
聞言,周氏只覺得手上的荷包有千斤重,想放下又捨不得,想拿起來,又心中膽怯。
慶豐郡主微微一笑,替周氏合上手掌,「長安侯世子夫人!」
☆、第130章自作孽
「母親嘗嘗,這道琥珀鴿蛋是徐媽媽花了三天的功夫做出來的,您覺得如何?」站在一旁伺候的周氏端著一碗湯笑著對姚蕭氏道。
長安侯府的規矩,若與長輩共膳,媳婦就要站著伺候,相較於其他人家而言,姚家已算好,只需在開席時,意思意思布上幾次菜便可。
姚蕭氏一笑,「她又研製出新菜式了。」徐媽媽是姚蕭氏的陪嫁,一身廚藝,出神入化,是長安侯府的掌廚。
姚蕭氏嘗一口後贊道,「清慡滑口,到適合這個時節用,」拿勺子撥了撥碗底,笑道,「還有這麼多好東西,給以安和以寧也盛上一碗,讀書費心血,你們可要多用些,才有精力。」
湯盅就在周氏手邊,周氏聞言,便又盛了一碗湯羹給姚以安。
姚以安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接過,「有勞嬸娘!」
「你這孩子就是客氣,嬸娘給你盛碗湯怎麼了,」周氏嗔了一句,又周到的給其他坐著的侄子和兒女都盛了一碗。
姚蕭氏對兒媳顧氏和周氏道,「你們也坐下用膳吧!」
妯娌二人謝過之後才坐下。
「為什麼大哥有四顆蛋蛋,我只有兩顆呢?」坐在姚以安斜對面的二房嫡幼子姚以宇眨巴著大眼睛嘟嘴問姚以安。
姚以安逗他,「你要不要和大哥換一換?」姚以宇剛滿三周歲,正是最好玩的時候,又長得粉雕玉琢,極得家人疼愛。
姚以宇咧嘴一笑,甜甜道,「大哥,好!」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指著面前的豢蝶大蝦,「這個給大哥,大哥吃,大哥吃,很好吃的。」說完還點點頭。
姚以安失笑,豢蝶大蝦是姚以宇最喜歡的一道菜,親自將眼前的碗放到姚以宇面前。
周氏盯著被移到小兒子面前的碗,心幾乎跳到喉嚨口,下意識攥緊了袖口,忙掩去慌張對姚以宇道,「不許淘氣,這是你大哥的。」神色不自覺的帶著嚴厲。
姚以宇是二房最小的孩子,自幼被周氏捧在手心裡長大,從來沒被周氏說過一句重話,當下就撅起嘴,眼裡也含了淚花,卻乖乖的推著眼前的碗委屈道,「大哥,我不要了。」
頓時,周氏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讚賞又歡喜的笑容來,柔聲道,「小宇真乖!」夾了兩個雲片鴿蛋到姚以宇碗裡,「看,咱們小宇也有四顆了。」
「可這個是淺綠色的,好看,這個是白色的,不好看。」姚以宇奶聲奶氣道。
姚蕭氏見周氏還想說什麼,笑著出聲道,「好了,不就一碗湯嗎,由著他就是,哭了還不是你心疼。」又逗弄姚以宇,「這是你大哥讓給你的,你可得喝完了,不許剩下哦!」
姚以宇笑著猛點頭,還拿手劃了一個大圈,「我要吃這麼一大碗飯。」
那個圈都比他人大了,在坐的都是忍俊不禁。
周氏只能幹坐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小兒子微微顫顫的自己拿勺子喝著碗裡的湯,喝的一臉香甜,還打了個小嗝,然後捂著嘴巴看著眾人笑的不好意思。
一場飯沒吃完,周氏的裡衣就幾乎濕透,袖子裡的錦帕更是被扯得不成樣子。
「弟妹可是身體不舒服?」顧氏低聲問神情微僵硬的周氏。
周氏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昨日未睡好,精神有些不濟,讓大嫂見笑了。」
顧氏的不著痕跡的從周氏袖間微露出的一角錦帕上收回目光,「我那有些安神助眠的茶,我用著效果極好,待會兒就給弟妹送過來。」
周氏感激一笑,「那我就不和大嫂客氣了。」
顧氏微微一笑。
用罷晚膳,姚蕭氏留著孫子孫女說話兒,等到姚以宇露出乏態,周氏忙道,「我先帶他回去休息,否則明日又該鬧騰了。」
姚蕭氏點點頭,囑咐道,「外面寒氣重,你且拿件披風給他蓋著。」又吩咐丫鬟去取披風出來。
出了正屋,外面一片寂靜,周氏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摟著小兒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坐在軟轎上催促,「走快些,外面寒氣重,別冷著小少爺了。」
「母親,您這裡咚咚咚的響!」姚以宇躺在周氏懷裡,仰著頭好奇的問周氏。
看著小兒子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周氏幾乎落下淚來,摟著兒子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你可有哪裡不舒服?」
姚以宇懵懵懂懂的一搖頭,又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靠在周氏胸膛上,囈語道,「母親,小宇困。」說完就沒了動作。
周氏心跳幾乎停止,直到感覺到脖頸邊兒子呼出的熱氣,看著小兒子紅潤的臉頰,才覺得又活過來一般。
然後整個人脫力一般癱坐在轎子裡,喃喃自語,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慶豐郡主說了,正常人連著吃,也得吃上小半年才會神志不清。這東西無色無味,遇銀針也不變色,若是效果立竿見影,慶豐郡主哪裡需要找上她。
她兒子才喝了一碗湯,並且指甲里只能藏一點點藥粉,量這麼少,不會有事的,絕不會有事的,回去催吐就好,吐出來就好,「怎麼這麼慢,快點!」
抬轎子的婆子聽著周氏語氣嚴厲,忙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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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光微露。
一宿未眠的顧氏聽到動靜,出聲詢問,「綠植?」
剛掀起帘子進來的綠衣丫鬟,屈膝行禮後,輕聲道,「夫人。」
顧氏緩緩坐起身,兩丫鬟上前打帳子,「怎麼樣?」
綠植回道,「七少爺似乎昨兒著了涼,開始上吐下瀉。」
顧氏眼中閃現過一抹厲色,不過轉眼即逝,淡淡問道,「可請了大夫?」
「請了梁大夫。」長安侯府有三個坐府大夫,梁大夫一直都是二房慣用的。
顧氏靠在床上沉思,昨夜她一宿都在琢磨周氏晚膳時的異常,在姚以安將翡翠鴿蛋湯羹遞給姚以宇之後,周氏整個情緒就有了微微的變化。看姚以宇喝湯時的忐忑之色,還有那發皺的錦帕,天雲錦,若非長時間的大力的絞弄,根本不可能皺成那副模樣。
今天,姚以宇就病了,吐了,會不會太巧了點。
顧氏想起那晚湯羹,眼睛微微眯起來,想來想去周氏也只能選在那個時候動手,因為她根本抓不到其他時機。
她只有姚以安這一個兒子,她丈夫是世子不是侯爺,若姚以安有個萬一,這世子之位就該是二老爺的了。
為了爵位家業骨肉相殘,這從來就不是什麼新鮮事。
她怎麼會不留心防備,更何況,周氏也不是大度豁達之輩。
抬頭嫁女,低頭娶媳,她為什麼想給姚以安求娶林瑾衡,就因為她身份夠高,娘家夠硬,一旦林瑾衡嫁過來,想來周氏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平日裡周氏也就是意難平,想不到這次她居然真的動手了,不知二老爺可有參與其中。
茲事體大,她少不得把這事和丈夫提一提,至於公婆那,眼下無憑無據只是猜測,她這個做兒媳的又能如何。
好在周氏手不夠長,至於昨日的情況,只要她提醒了姚以安,想來兒子也有法子避開。
只是,知道有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實在讓人寢食難安。總不能日日提心弔膽,或許她可以給周氏可趁之機,等她掌握了實質的證據,再把二房徹底打下去,讓她再也翻不了身。
「可憐了小宇!」方氏低低一嘆,「我過去看一下。」她這個做大伯母的也該過去表示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