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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上次已經給了她一個不輕不重的教訓,誰想到,她一點不知道悔改。我們都不搭理她了,她還在那做夢,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沈詩又道。

    「那丫頭是個眼空心大的,她娘更是,剛來遼東,就盯上了六爺。」沈三奶奶接著道,「敲打了幾次,知趣的早就消停了。這活路可不是沒給她們留,可惜她們偏不走,非要往死路上走,這可怪不得別人。」

    沈三奶奶和沈詩在連家坐了半晌,臨走的時候又留下許多壓驚安神的珍貴藥材,又囑咐張氏和連蔓兒只管安心,人已經抓住,接下來的事情,就都交給沈三爺他們去辦好了。

    沈三奶奶這邊還沒走,就已經陸續有知道消息的各府女眷上門來,給張氏和連蔓兒道驚。秦太太自然也來了,還給連蔓兒捎來了秦若娟的話。因為五郎和秦若娟的婚事臨近,秦若娟實在不好上門,所以不能夠前來,只能給連蔓兒帶好。

    直到下晌,張氏和連蔓兒娘兒兩個才送走最後一批客人。連蔓兒忙又打發人往衙門裡去探聽消息,又有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小七帶著沈九來了。

    這件事情,因為早有準備,連蔓兒又毫髮無傷。因此原本說要瞞著小七,不要耽誤他的功課,等他上了課回來再告訴他。現在還遠沒到小七下課的時辰,他還帶了沈九來,顯然是聽到了消息。

    小丫頭稟報完了,還沒等連蔓兒說話,就聽見院子裡蹬蹬的腳步聲,是小七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姐,聽著語氣中滿是焦急。

    連蔓兒忙就起身,她剛走到門口,小七已經一步撞了進來。小七進門,就抱住了連蔓兒。

    「姐……」小七喊了一聲,眼圈就紅了。

    「……誰告訴你的,咋沒下課就回來了。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連蔓兒忙連聲安慰道。

    緊隨著小七身後,就是沈九。

    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地冒著熱氣,顯然是下了車馬。就一路跑到後院來的。

    「蔓兒……姐……」沈九進了屋,也盯住了連蔓兒,叫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小九,你也來了!」連蔓兒就笑道,「你別擔心,我沒事。她們想害我,並沒害成。」

    張氏這個時候也站起身來,請沈九坐下,又將小七拉了開來。

    「你姐沒事,看你,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還跟你姐撒嬌那。」張氏就對小七道。

    小七現在已經自詡為一個長大成人的男子漢了,剛才真情流露,這個時候被張氏說了,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大家就坐,小丫頭端上新鮮茶點來。沈九和小七都沒有碰,只是詢問連蔓兒。連蔓兒不想讓這兩人知道,只簡略地說了說。

    沈九和小七都很氣憤。

    「竟然這麼壞,敢害我姐,我絕饒不了他們。」小七恨恨地道。

    「豈有此理,」沈九也點頭道,「這次絕饒不了他們。」

    「證據確鑿,他們進了衙門,是跑不了的。」連蔓兒就道。

    小七和沈九親眼看見連蔓兒無礙,就在屋裡坐不住,兩個人要往衙門去,說要去瞧瞧審問的怎麼樣了。張氏和連蔓兒都攔不住,只好又另安排了人跟著這兩個。

    等到傍晚時分,連守信、五郎、小七和沈九一起回來了。大家都在張氏的房中坐了,就說起衙門訊問的情形。

    果然正如連蔓兒所料,閆道婆與錢玉嬋母女相互推諉,狗咬狗,在衙門上吵的十分的熱鬧。

    「……都想給自己脫罪,結果把所有的事都攀咬出來了。幾下證據確鑿,最後她們都沒話說了。如今,都已經戴了大枷,關進死囚牢里了。」五郎告訴連蔓兒道。

    不僅是直接動手的閆道婆,背後指使的錢玉嬋和錢太太,還有那位錢大人也都一同被打入了死牢。錢玉嬋和錢太太能調動出這麼大一筆錢,和那麼多的人手,作為一家之主的錢大人不可能不知情,也就作為主使,跟錢玉嬋、錢太太同罪。

    至於錢家,也被衙門派人查抄了。

    「……還查出他任上的一些私弊,也一同治罪,明天就向刑部上報行文……」

    錢玉嬋的父親畢竟是朝廷命官,要核定他的罪,必然經由刑部裁定。

    「三哥還寫了信,打發人去京城的路上迎我六哥。」沈九就道。

    沈六在回遼東的路上,接到了沈三爺的書信,星夜兼程,比計劃提前了兩天趕回了府城。

    第九百九十七章情深意重

    沈六是在一個雪夜進城的,他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包括沈三爺。

    這場雪是傍晚的時候就開始下的,雪花紛紛揚揚,連蔓兒在離開張氏的屋子的時候,連守信還在感嘆這場雪下的好,瑞雪兆豐年。連蔓兒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臨窗的炕上向外張望,她忽然想到了沈六。

    府城這裡下著這樣大的雪,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怎樣的。沈六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回府城的路上。不知道,沈六那裡有沒有下雪。

    臨睡的時候,連蔓兒還在心裡想著這件事。寒冬行路本來就苦,她希望沈六一路平順,不要有什麼風雪。

    這場雪,即便是下的時間長一些,明天也差不多就該停了。連蔓兒躺在被窩裡,暗暗地計算著,等沈六回來的時候,積雪也差不多能清掃乾淨了。

    懷著這樣的念頭,連蔓兒沉入了夢鄉。

    半夜,睡的正香的連蔓兒是被張氏叫醒的。連蔓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屋裡已經亮起了燈燭,張氏穿戴的整整齊齊地站在她炕前。

    連蔓兒就嚇了一跳。

    「娘,出啥事了?」連蔓兒的第一個念頭,是家裡出了事,這也怪不得她會這麼想。自從在三十里營子一家人搬進了新宅院,她就有了自己的房間。之後,身邊又有了丫頭伺候。晚間一家人都是各自睡下,張氏極少到她的房間裡來。

    即便是有什麼事情,也都有外面屋裡值夜的丫頭在。根本就用不著張氏。

    張氏半夜到她的屋裡來,叫醒她,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沒出啥事,你別害怕。」張氏忙就道,「趕緊起來,穿衣裳,……六爺來了。」

    張氏一邊讓連蔓兒起來。一邊已經跟吉祥、如意兩個忙著端溫水讓連蔓兒洗漱,拿衣裳、首飾過來,讓連蔓兒穿戴。

    連蔓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根本就沒有醒。

    「娘,你說啥那?」連蔓兒就試探著道,「六爺怎麼會來?這個時候,他估計最快也還在河間府的地界,離著咱們遼東府的地界還遠那。再說了,這三更半夜,他就不歇歇。就算不歇,也沒有一回來,半夜就上咱們家來的。」

    「就你道理多,還不趕緊的那。」張氏拉著連蔓兒起來,數落道,「這個事我還能哄你,說實話,我也不大相信,可六爺就在咱們前廳坐著那。你爹、你哥和小七都起來了,在前廳陪著,你趕緊收拾好了,咱好過去。」

    這個時候,連蔓兒已經大概清醒了,也終於聽明白了張氏的話。就算再意想不到,但是張氏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她,這一點她是肯定的。

    「六爺真回來了!」連蔓兒趕忙坐起來,眼睛也一下子睜大了,睡意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來了。」張氏臉上的表情就柔和了起來,「是在路上接到了沈三爺的信,知道咱們這邊出了那件事,他沒日沒夜騎著快馬趕回來的。」

    「這才剛進城,家也沒回,就上咱家來了。趕緊收拾了,我帶你上前頭看看去。……雖說不大合規矩,那也講不了了。六爺掛著心,這麼急著趕回來,就是心裡放不下,得親眼看見你沒事,他才能安心。」

    連蔓兒配合著張氏、吉祥、如意,手腳機械地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張氏,一邊幫連蔓兒拾掇,一邊嘴裡就沒停,絮絮地說著。

    「在我,這也是沒想到的事。六爺真是沒的說,換了別的人,都做不到這樣。……這是真把你放在心裡頭了,重情的人啊。」

    「出了這麼件事,這兩天我這心裡頭一直就不大自在。錢玉嬋因為啥那麼嫉恨你,還不就是因為沈家這個門第,還有六爺……六爺太招人了。我這兩天一宿一宿的睡不著,怕你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要這麼著,還不如咱另外挑一戶一般點兒的人家,一般點兒的人。」

    張氏確實是這麼想的,雖然沈三奶奶、秦太太等人,甚至連蔓兒也告訴她,錢玉嬋這件事情是特例。雖說大戶人家比不得小門小戶的單純,但也不至於到處都是錢玉嬋。沈三奶奶和秦太太甚至還以她們自身為例,說她們都過的好好的,連蔓兒絕不會比她們差,讓張氏儘管放心。

    「不過,六爺這麼一來,我的心……,哎,命中注定,六爺能這樣,咱再想這想那,怕這怕那的,那就對不起人家了。……娘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女人這一輩子啊,最要緊的是有這麼一個真心的人。」

    「我跟你爹這麼些年,那麼多苦我都受過來,我也沒咋跟誰抱怨過,還不就是因為你爹這個人!」

    沈六的突然歸來,對張氏的觸動很大。此刻,對著自己的閨女,還有閨女身邊兩個心腹的丫頭,張氏也沒什麼顧忌,將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連蔓兒一直都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很快,在張氏帶著兩個丫頭的幫助下,連蔓兒就收拾好了。幾個人就朝外走,吉祥將一件帶雪帽的大紅羽緞的貂裘大氅給連蔓兒披上了,又從旁邊一個小丫頭手裡接過一把傘來。

    「外面,雪還下著?」連蔓兒就問了一句。這個時候,整個後院都點起了燈。但是因為落著窗簾,連蔓兒並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下著那,一直就沒停。」吉祥忙就稟報導。「姑娘,剛才婢子出去,就咱們院子裡的積雪就快沒過小腿了。」

    「六爺路上過來,比府城裡的風雪還大,是頂著風雪過來的。」張氏就嘆息了一聲道。

    寒冬季節,從京城往府城的路,多為頂風。這個,連蔓兒也是知道的。

    幾個人走出門口,站在廊下。連蔓兒看著眼前一片銀白的世界,鵝毛般飄飛的雪片,就稍微頓了頓。吉祥立刻就為連蔓兒張起了傘,善喜還遞過來一個大毛的袖筒。讓連蔓兒暖手,裡面還揣了個剛添了新碳的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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