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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我們不往跟前去,她罵啥啊,她想罵也抓不著我們。」連葉兒就道,「我娘是讓她給治的怕怕的了,不敢往她跟前去。我不怕她,我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她拿我沒法。也就是我爹去,她抓住就罵。我爹也讓她罵怕了,不大敢去。」

    「我們不去她也罵,說我們沒良心啥的,當她死了,不去看她,坐那沒事想起來就罵。」連葉兒又道,「這都是別人告訴我們的。她罵她的吧,我們也不能去堵她的嘴,反正我們也聽不見。」

    第九百五十二章一物降一物

    連葉兒說完,嘻嘻地笑了兩聲。

    對於周氏這樣的人,這樣的應對方式不得不說是極為明智的。周氏再怎麼罵,也不能把別人罵壞。周氏只能累著自己,在大傢伙面前不停地展示她自己的丑和惡。

    只不過周氏與別人不同,她從不嫌罵人累。罵人對於周氏來說,簡直就是生活必需品。不罵人,毋寧死!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就有周氏這樣人。

    「不是我說,這樣性格的人真是少見。」李氏就道。李氏是極含蓄,有教養的女人,她極少說周氏的不是。即便是說,話也相當的婉轉。若是換做另一個人,只怕要往死里貶斥周氏。

    「就她現在的日子,那真是啥也不用操心,就享清福就行了。換一般的人,天天都只有樂的,沒一點氣生,請她罵人她都不會罵。這個呀,就是天性,天性這樣的人。太少見了,不知道是啥因果。」

    「她是得了罵人的病了,不罵人嘴巴癢,會死。」連葉兒就道。

    這話自然是氣話、玩笑話。

    「真是病,那就不會挑人罵了。應該連繼祖哥他們一起都罵。」連蔓兒就道,「她心裡明明白白的,誰能罵,誰不能罵。」

    周氏在連守仁那,腰板是非常硬的。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能將人都給得罪了。所以,她一直給連繼祖和蔣氏留著臉,只罵連守仁。不得不說,周氏在自家炕頭上,在自家院子這一畝三分地里,是相當任性,但同時也相當有謀算。

    「老太太罵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回嘴不?」張氏就問道。

    「沒見他回過嘴。」

    「沒聽人說他回嘴。」

    趙氏和連葉兒就都道。

    「老連家要講究拌嘴、罵人,也就二當家的,別的人,咱兩股這都不用說了,大當家的那一股也不擅長這個。」張氏就道。

    張氏這話說的是實情,連家,只有連守義得了周氏的真傳。其他人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至於連守禮和連守信這兩股人,更是以這種事情為恥。

    「除了老太太罵人,那邊別的還都行吧?」連蔓兒就問連葉兒道。

    「嗯,就沒別的事了。現在天冷了,他們也沒啥活,也就天天在家裡頭,都不大出門。就大嫂子有時候帶大妞妞出來串個門,說說話啥的,日子過的挺消停的。」連葉兒就道,「老太太罵人這事,好多還是大嫂子跟我們說的。」

    「老太太讓繼祖媳婦出來串門了?」張氏就問。

    「總不能連大門也不讓人家出吧。」連葉兒就道,「還是管,出來得跟她說,她點頭了,才能出來。每次出來都有時限的,過了時限,她就讓連芽兒出來找。」

    周氏還是以前的規矩,將一家人,尤其是媳婦,控制的緊緊的。

    「繼祖媳婦不敢超過時限,老太太現在還下不來臉罵她,可她要是出來的時辰長了,回去老太太耷拉著臉,那也夠她受的。」趙氏就道。

    「全村做婆婆的也不少,別說全村,就是全鎮,咱整個縣裡頭,像她這麼做婆婆的也少。」張氏想到過去的日子,就感慨地道。

    「都拿咱當賊管。」趙氏點頭,低聲附和了一句。

    「哎,」妯娌倆齊齊的嘆氣,然後又舒了一口氣,「總算熬出頭來了。」

    周氏的存在,以及連守仁那一股的日子,總是能夠讓張氏和趙氏想起過去,然後再看看現在,就覺得現在的日子真是舒心。

    有這個比較,就覺得什麼事情都淡了。現在就是有福的日子,過一天就是享一天的福。

    「二當家的那兩口子咋樣?」張氏就又問道。

    「這才叫一物降一物那。」李氏在旁邊,就先笑了。

    趙氏和連葉兒也都笑了起來。

    連枝兒曾經在信中提過一句,說是連守義如今不再賭錢了。家裡的管事到府城去,也曾稟報過,說是連守義和何氏兩口子在羅家村過的還算消停,沒再惹事。

    而這些,據說都是羅小燕的功勞。

    連守義和何氏在羅家村的房子蓋好了之後,兩口子就從羅小燕家搬了出來,住進了新房子裡。新房子與羅小燕家隔壁,中間共用一堵牆。這堵牆上頭,還依著連守義和何氏的要求,開了一道門,方便兩下來往。

    連守義和何氏的意思,自然是方便羅小燕去伺候他們。他們如今也要當老太爺,享兒子和兒媳婦的福。

    「二郎媳婦也算是個好樣的,說是每天三頓飯,她婆婆都不做,就等著她過去給做。」李氏就道。顯然在連蔓兒家住著,她沒少聽人說連守義和何氏那邊的事情。

    連守義和何氏要羅小燕伺候三頓飯,羅小燕並沒推辭。當然,她推辭了,連守義和何氏那邊也有後招。牆上那道門,他們走過來,就能到羅小燕家這屋裡來吃飯。

    「她家有啥,窮的叮噹響,有啥那也是借我們四老爺的光,是我們二郎給掙回來的。我們吃,那是應當的。我們可不是吃的她羅家的飯。」這是當初提出讓羅小燕伺候時,何氏自己在人前說的話。

    連守義和何氏是何等樣人,能這麼說,就能這麼做。

    羅小燕對此,也有應對。他沒跟連守義和何氏爭辯,也沒去人前表白,只是將兩家的飯合在了一處。

    羅小燕每天依舊在自家做飯,不過帶上了連守義和何氏的份,到飯時了,就請這兩口子過去,跟她一家子一起吃。一桌子吃飯,自然是同樣的飯菜。而連守義和何氏那邊不開火,只是到了冬天,另外燒柴禾暖炕。

    「人家二郎媳婦也有話說,她公公婆婆沒跟她爹娘外道,那反正都要吃飯,幹啥非要分開兩樣。一樣的飯菜待她爹娘和公公婆婆,誰也挑不出啥來。但凡有點好飯菜,還都讓著她公公婆婆。」李氏就道。

    若只是這樣,還不算什麼,羅小燕另外還有話說。

    既然飯都在這邊吃,連守義和何氏那邊並不開火,那麼糧食菜蔬之類的,自然也不用再特意搬到那邊去了。這樣,每個月應當他們給連守義和何氏的糧食,就在這每天的三頓飯內了。

    畢竟,連守義和何氏要糧食,也是為了吃飯對不對?!

    至於原本連守義和何氏要的布匹什麼的,羅小燕也不給了。從開始在羅小燕那邊吃飯,連守義和何氏就常抱怨飯菜寡淡,吃的不好。羅小燕也就給添些葷腥。然後,就告訴連守義和何氏說,他們另外要的供養,都添在這菜上頭了。

    羅小燕還說,每年都會給連守義和何氏做衣裳。

    這樣,連守義和何氏完全被二郎和羅小燕「養」了起來,自然就不用另外再給什麼供養了。這也是莊戶人家普遍實行,也被普遍認可的養老方式。

    「這樣好,那些東西給了他們,他們也是賣了換錢,再胡花亂費了。不讓錢物到他倆手裡,這做的對。」張氏就道。

    「他倆手裡應該還有從老太太那得的錢。」連蔓兒就道。

    這個錢,羅小燕就沒辦法了。連守義攥的緊,羅小燕總不能去強奪。而羅小燕對此的應對是,有錢也讓他們花不出去。

    羅小燕爹娘身子都不大好,每天只在家裡,還有羅小燕的妹子,也不大出門。三口人就專門負責看著連守義和何氏,不讓他們出門。

    當然,也有攔不住的時候。這種時候,羅小燕的爹就會跟定連守義,看著不讓他去耍錢。羅小燕的娘就看著何氏。然後,羅小燕的妹子去送信兒給羅小燕。

    何氏出門,也就是串串門,說說閒話,這事還可通融。最要看緊的,是連守義。

    羅家村上,大都是連蔓兒家的莊戶,都是得了連家的吩咐的,誰敢招攬連守義賭錢。不僅不敢,看見連守義要跟人賭錢了,他們還都得想法子攔著,或是給羅小燕通風報信。

    羅小燕得大傢伙相助,自然事半功倍。不過,還是有兩回,連守義甩脫了眾人,跑去外村耍錢了。

    「二郎媳婦就找去了。那個賭窩子,能是啥好地方,能有啥好樣的人。這要換個靦腆的媳婦,到了門口,也不好進去。二郎媳婦不講那個,直接就進去了。她也不吵也不嚷,就是站在那,讓人不能耍錢。」

    能收留連守義耍錢的,都是些小無賴。這些人,並不敢對羅小燕怎麼樣。畢竟大傢伙都知道,在禁止連守義耍錢這件事上,羅小燕背後站著的是御賜牌樓連守信這一股人。

    別人不敢將羅小燕怎麼樣,只能不跟連守義賭。連守義有一回就急了,翻了混。

    「他對二郎媳婦動了手了。」李氏就道。

    「啊?」張氏大驚,「二當家的這麼混?這也太不像話了!」

    「也不是說打啥的,就是伸手去推了。」趙氏在旁就說道,「估計是手裡有倆錢,賭癮犯了,急眼了,恨二郎媳婦把他管的緊,不讓他耍錢。」

    「那後來那?」連蔓兒就問。

    「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那。」連葉兒就笑了,「葉兒她爹推二嫂子,沒推動二嫂子,反讓二嫂子把他摔了個大馬趴!」

    第九百五十三章較量

    「有這樣的事?!」連蔓兒也有些驚訝地道。

    「哎呦!」張氏則是哎呦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閉上了嘴,什麼都沒說。

    連守義對羅小燕動手,反而被羅小燕給摔了。這件事在禮教、傳統的眼光看來,不管哪方面,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張氏才會對此緘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連葉兒對此頗為喜聞樂見,李氏和趙氏也不見有什麼反感。至於連蔓兒,她也覺得沒什麼。是連守義行的不正在先,要制住連守義這樣脾氣性情的人,使出些不尋常的手段來,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羅小燕又不是主動動手打的連守義,她要是被連守義推倒了,不敢還手,連蔓兒才覺得她不濟事那。

    「千真萬確的。」連葉兒就道,「這事現在大傢伙都當個笑話來看,傳的人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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