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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秧歌隊自然也被請了來。

    因為這邊這麼熱鬧,學堂里乾脆也放了三天的假。連家伺候的上下人等均有賞賜,另外還給學堂的學生們都發肉和點心,是大家同喜的意思。

    在青陽鎮上,除了一個王家的王舉人,五郎是第二個考中舉人的。王舉人考中舉人的時候,已近中年,而五郎風華正茂,不用想,誰都知道,五郎將來定是前程遠大,這錦陽縣內,怕是沒人能敵的上他的。

    至於小七,雖如今才中了秀才,前程卻是不可限量。他不僅有五郎所有的優勢,還有五郎沒有的。小七念書的年紀比五郎小,有五郎這麼一個哥哥,而五郎卻沒有。

    三十里營子因為先有王舉人,如今又有連舉人和連秀才,頓時在錦陽縣就出了名。也不知道是誰開始傳出去的,都說三十里營子的風水好,說村裡的墓地,也就是南山是最發旺子孫後代的,就有臨近村鎮的人家裡老人過世的,千方百計地想要將老人也葬到南山上來的。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五郎和小七高中,王舉人全家來道賀,從此稱與連家為世交。至於其他前來趨奉、攀親的,則是數不勝數。便在宴席中,就有好幾個要給五郎做媒的。

    張青山一家自然也都來了,住了三天,李氏、張王氏、胡氏和張氏一起高高興興地聽了三天的戲。這回的戲都是選那熱鬧、兆頭好的,什麼滿床笏、四進士、金印記、天官賜福、富貴長春等。

    張青山的心思卻不在戲上頭,兩個外孫,一個新晉的舉人,一個新中的秀才,張青山可高興壞了。他帶來了幾壇親自釀的燒酒,和連守信喝的大醉。

    「我閨女啊,算是熬出來了,熬出來了……」醉後,張青山就會這樣感嘆道。

    「……外孫們出息大發了,我也跟著借光。現在我走出去,也有管我叫老爺的了。我們那屯子裡人說,要保舉我做里正,哈哈……我可不耐煩做那個……」

    張青山本來就很有威望,如今自然是更上一層樓。

    吳家一家、陸家一家也都來了,他們不僅來賀喜,還幫著連蔓兒家各處料理、照管事情。兩個兄弟都越來越有出息,連枝兒當然最高興。

    小胖娃大寶在五郎離家的時候,還不會叫舅。現在會了,卻只認小七,不認五郎。五郎拿了好些玩意兒出來,哄得大寶開心了,大寶才和他親近起來,叫了一聲舅。五郎雖然老成,抱著大寶也不由得眉開眼笑。

    三天的宴席過後,連蔓兒又留下唱的最好的一班戲班子,自家人,包括張青山一家、吳家興一家,陸炳武一家,還有連葉兒一家,自在地樂呵了一天,大家這才散了。

    慶祝過後,一切收拾停當,大家的心也靜了下來。一家人難免坐在一起,慢慢地就談到了將來的打算。

    五郎中了舉人,下一步就是參加會試。以後他一年中還是會有大部分時間在京城,跟隨魯先生念書、歷練。小七的下一步是參加鄉試,因此除了繼續念書之外,也應該出外遊歷遊歷,就如同當年的五郎一樣。

    五郎能有如今這樣的沉穩和見識,與他的歷練是分不開的。因此連家人都知道,死讀書是不成的,歷練同樣重要,他們當然要為小七提供這樣的機會。

    連守信和張氏還背著幾個孩子,說起了悄悄話。

    「他們兄弟倆這次都考中了,因為急著回家,府城那邊還沒擺宴席請客。」連守信就道,「也該去操辦操辦……」

    「是啊,」張氏就點頭,「本來還打算在家過完年,去府城過上元節就行了。」

    這幾天,連守信和張氏心裡都有考慮,再加上來道喜的賀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兩口子也都想到了這一點。

    為了孩子們都將來,以後只怕不能總待在三十里營子,縣城不用說,府城那邊,是該多去住一住的。

    而這個將來,還不僅僅是指幾個孩子的前程……

    「……看著大寶啊,我這眼饞啊。」張氏就小聲地跟連守信道,「是,外孫也是孫,可畢竟大寶姓吳。這要是咱五郎也有這麼大的兒子了,該多好。咱自家的孫子,成天都能在眼前。……五郎這年紀也差不多了,雖說是男子漢,年紀啥的不急,可也差不多到時候了。當初不就是說,等考中了舉人,就該議這個事了。」

    說來說去,張氏著急想抱孫子了。

    連守信在這上面,和張氏的意見是完全一致的。

    「還有咱蔓兒,」張氏又將聲音押的更低了些,「也是時候該定親了,咱這縣城裡,十里八村的,我都想了一圈,還真沒有啥合適的,又知根知底的。咱往府城住著去,也能多了解點,快些定下來。」

    「嗯。」連守信點頭。

    兩口子這正商量著,外面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老宅來人了。

    蔣氏帶著連芽兒和大妞妞來了,蔣氏還遞上來一個包袱。

    「……這是老太太打發我給送過來的。」

    第九百零三章禮下於人

    過了八月十五,三十里營子的人們都早早地穿上了袷衣。蔣氏、連芽兒和大妞妞也是如此,大妞妞因為年紀小,還額外多穿了一件。三個人穿戴打扮的都很利落,蔣氏和大妞妞的衣裳都是半舊的,連芽兒的衣裳卻有七八成新,樣式、衣料、剪裁和繡花也明顯比蔣氏和大妞妞的要精緻。

    雖然連守義和何氏不管她了,但是跟著周氏,連芽兒的生活看著是過的更好了。而六郎跟著連守信這一股,也比過去強了不知多少倍。

    其實,離開了連守義和何氏,他們的幾個孩子都過的要比過去好。

    不得不說,這是種非常怪異的情形,然而卻又實實在在地發生了。每次連蔓兒想起這件事,都只能搖頭感嘆。

    蔣氏送來了東西,說明是周氏打發送來的,是給五郎和小七的賀禮。

    連蔓兒一家都震驚了!

    既然送來了,就沒有推拒不要的道理。不過張氏還是有些猶豫,在與連守信、連蔓兒視線交流過後,才慢慢地伸手,將包袱接了過來。

    周氏對於他們,歷來是有進無出,一毛不肯拔的。這次是怎麼了,太陽難道從西邊出來了?周氏送來的,會是什麼東西那?

    「娘……」連蔓兒就給張氏遞了個眼色。

    張氏會意,當下就將包袱打開了。說實話,張氏也非常好奇周氏送來的是什麼東西。

    包袱裡面,原來是兩個彩緞尺頭。連蔓兒看了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鎮上鋪子裡頭最近賣的最好的尺頭。

    「……本來老太太是打算親手做點啥,就是秋下她老人家身子骨有點不大舒坦,眼神也不如過去了,說怕做的不好,到時候不好看。……打發我去鎮上,挑的最好的尺頭。四叔、四嬸,還有五弟和七弟啥好東西沒見過,這個估計也入不了眼。……好歹是老太太、和我們的一份心意……」蔣氏在旁陪笑解釋道。

    連蔓兒聽著,也沒說什麼。蔣氏的解釋,不過就是圓一圓面子罷了。周氏活計好,可卻從來沒給張氏和張氏的幾個孩子做過一針一線。

    周氏真要有這個心思,給五郎和小七做些針線做賀禮,自然是早早就動手準備了。而且就算她想做,她知道五郎和小七現在鞋子穿多大,衣裳多大的尺寸嗎?周氏根本就不知道,因為她從來沒在這上面用過心。

    而這個尺頭,也是新買來了。

    周氏根本就沒有準備,她這是才做的決定,要給五郎和小七送賀禮。除此之外,別無解釋。

    而又是什麼事情,促使周氏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那。畢竟,以周氏的脾氣和變扭的思想,這麼做幾乎等同於在向連守信、張氏服軟,在討好他們,這可是周氏寧死也不願意做的事情。

    那麼究竟是什麼,讓周氏突然間肯這麼做了那?

    周氏有求於他們。

    連蔓兒很快就做出了判斷,而且周氏所求的,應該還不是小事,而是很為難、很為難的事情。

    連蔓兒這麼想著,就又給張氏使了個眼色,讓她留蔣氏慢慢說話,一面自己就站起身,招手叫連芽兒和大妞妞跟她到西屋去,「吃點心,說話。」

    蔣氏極樂意讓大妞妞親近連蔓兒,自然不會阻攔,連蔓兒就領著連芽兒和大妞妞到自己的房中坐下了。

    丫頭們端上來各色的果子、點心,就都退到了一邊,連蔓兒就讓連芽兒和大妞妞吃。

    這姑侄兩個都被規矩的很好,不管在家裡還是到了外頭,都不會貪嘴,隨便拿東西吃,還要連蔓兒讓了幾次,親自剝了些果子,她們倆才慢慢地肯吃了。

    連蔓兒先是隨意地聊了幾句針線之類的話,看連芽兒和大妞妞都放鬆下來,才漸漸地問起老宅的事情。

    「老太太挺好的吧,這些天帶你出去串門了沒?」連蔓兒就問連芽兒。

    周氏極少出門,在這個村子裡,她也只有兩個去處,就是大周氏、小周氏這兩家。如今周氏很寵愛連芽兒,將她當做最知近的人培養,走哪都會帶著她。

    「……我奶說天冷了,不樂意出屋子,就大前天,上大姨奶和三姨奶這兩家坐了半天。」連芽兒輕聲地答道。

    說來奇怪,連芽兒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誰,如今被周氏養在身邊,也沒養的像連秀兒那樣潑辣,依舊怯生生的,說話也不敢大聲。只是性格格外的溫順、聽話,人也沒什麼心眼,幾乎是人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我聽說,那天老太太又生了挺大的氣。」連蔓兒哦了一聲,就又試探著問道。

    「嗯。」連芽兒就低下了頭。

    「是怎麼回事?」連蔓兒就問,一面看了大妞妞一眼。

    「二爺耍錢輸了,朝我太要錢。」大妞妞就道。

    大妞妞口中的二爺,指的自然是連守義。

    「對。」連芽兒也沒等連蔓兒再問,就點頭接了話茬,「……他不作法,總朝我奶要錢。過節的時候,我奶給了他不少,說好了,這一年他都不來要了。這才沒過幾天,他就又來要。我奶不給,他就跟我奶吵吵,把我奶都氣哭了……」

    當時老宅鬧的很兇,不過到了連芽兒的嘴裡就變得淡然無味。

    連蔓兒不由得看了連芽兒一眼,連芽兒如今說話,完全是周氏的立場。想來是周氏這麼說的,她也就這麼學說。

    連芽兒本來就不是個很聰明、有主見的女孩子,如今完全被周氏籠絡住,心裡幾乎只有一個周氏。對於連守義和何氏這兩口子的態度,自然也受了周氏的影響,能不叫爹娘的時候就不會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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