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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這種事情上,一定要言出必行、賞罰分明。
與合格的活計相比,不合格的活計極少。連蔓兒也沒有找人返工,因為在一開始,她就估算了類似損耗的比率,做了準備。在操辦這樣的大事中,這種預先的準備是必不可少的。而比起她的估算,最後的結果是相當好的。
活計都收齊了,連蔓兒一家帶著人分類打包裝車。除了這些防寒的衣物之外,連蔓兒家還準備了五十扇豬肉、五十腔羊、五十隻肥鵝。還有五十壇好酒,當天就由連守信押著車送往了府城。當然,隨車的還有另外一個較為精緻的包裹,裡面是張氏和連蔓兒母女兩個給沈六另外準備的護膝、鞋墊、羊皮靴等防寒之物。
所有的東西都將被送到府城的沈府,專門給沈六的那些衣物,也不會特意說是張氏和連蔓兒做的,而是和車上所有的活計一樣,是由連家出資,錦陽縣的百姓們fèng制的。
這些東西在到了沈府之後,將由沈家的管事安排送往邊城。
連守信在將東西送到沈府之後,就帶了幾個隨從回來了。馬車和押送東西的夥計們則是留在府城,他們要跟著沈府的管事將東西送到邊城去。
順利地完成了這樣一件大事,一家人都格外高興。連蔓兒給家裡忙活這件事的小慶幾個發了賞錢,之後又和張氏準備禮物,要額外地感謝這幾天出了大力幫忙的人。
春柱媳婦,還有村里另外兩個媳婦,其他的還有吳王氏、吳家玉,趙氏和連葉兒那也有一份。除此之外,張氏還按著從前說的,給商寶容也準備了一份。
商寶容後來沒有再在活計上繡花了,而是規規矩矩地做了幾件活計。這幾件活計,都被小慶收下,如今送去了府城。至於那些繡了花的,商寶容也送了來,連蔓兒囑咐小慶收了。
這些「精緻」的活計,當然不會被打包裝車。連蔓兒也沒讓張氏收,她吩咐讓韓忠媳婦暫時收了起來。
「往後就賞給家裡的長工和夥計們吧。」連蔓兒這麼吩咐了一句,就沒再管了。
這天下晌,一家人正在一起商量事,外面就進來人稟報,說是老宅的四郎來了。
四郎回來這兩天,連老爺子沒有呵斥半句,甚至還不讓別人對四郎大小聲,只是讓四郎好好歇著,還和顏悅色地找四郎嘮嗑。除了這種精神上的呵護,連老爺子還讓周氏給四郎開了小灶。
這個小灶,也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就是給四郎的主食換上了大米白面。在老宅,這是一般病號都沒有的待遇。四郎就這樣,突然變得「寶貝」起來。
可四郎還是悶悶不樂,成天陰著臉,話很少,對於連老爺子說什麼,他也不反駁,也不點頭,就悶頭聽著。不過對於連老爺子的特殊照顧,他都是來者不拒,享受的很是心安理得,甚至還點起了菜。
周氏捏著鼻子忍了兩回就不幹了。
因為有些忌憚四郎,周氏沒有當著四郎的面翻臉,而是等四郎回了東廂房,她才跟連老爺子掀了桌子。
「他一個半大小子,他幹啥了,他是得病了,還是有啥大功勞?跟誰也沒說一聲,就跑出去好幾天,丟老連家的臉,讓一家子擔驚受怕的,到處找他跑的腿都細了,他這還是有功勞了,成天啥也不干,還粳米白面的養活著他。我老天拔地,我還沒享受著那。」
「你小聲點。」連老爺子就對周氏使眼色,「這不是四郎剛回來嗎。」
連老爺子的意思,是要好好哄一哄四郎,好讓這一頁徹底翻過去。
「剛回來咋地,吃了好幾頓了,也夠了。沒看見,把他給狂的,還會要著吃了。我呸,跟他娘一個樣,馬不知道臉長。再吃,把他嘴都給吃饞了,胃口也給吃大了。你以後要不給他吃這大米白面了,他該吃你了。」
周氏乾脆地跟連老爺子說,把四郎的小灶給停了。連老爺子當然沒答應,就和周氏說再給四郎吃兩天。
「哄的晴了天,就好了。」
周氏堅決不干,到了下一次吃飯,果然,四郎就沒了小灶。
四郎鬧騰,連老爺子勸說,周氏卻絲毫不肯退讓。不僅是心疼大米白面,她忍受不了這沒規沒法的事。
終究,四郎在吃了兩天的小灶後,恢復了和大家一樣的伙食。他再鬧,再擺臉色都沒用,周氏的心堅似鐵。
「我去看看吧。」連守信跟妻兒說了,就往前院去見四郎。
很快,連守信就回來了。
「四郎找你啥事?」張氏就問連守信。
「沒啥事,就是跟我說,還想去鋪子裡上工。」連守信就道。
四郎從錦陽縣城回來是為了相親,當時跟鋪子裡告了兩天的假,結果這一回來,就是好幾天。另外,連老爺子還曾暗示過不讓四郎去鋪子做工的話。所以,四郎想回去上工,還得先來連守信這。
「這是想明白了?」張氏就道,「要是能去鋪子裡好好干,咋地都比在家這麼待著強。」
「我也是這麼想。」連守信就點頭道,「四郎一說,我就答應了。」
「爹,你不是說我奶跟你說,不讓四郎再去城裡頭上工了嗎?」連蔓兒就問連守信道。
「她是那麼說,還不就是怕四郎到城裡,離他大姑家近了,怕四郎去禍害她們去。」連守信有些不以為然地道,「這幾天,老爺子沒少跟四郎嘮嗑,勸他。這個事我想好了,四郎要是存了那個心思,不讓他進城上工,他就沒法進城了?」
「這些事上,老太太的話根本就不能聽。」連守信很自然地說道,「老爺子樂意四郎去做工。」
連蔓兒跟五郎、小七交換了一個眼色,三個孩子就都偷笑起來。
「爹,我奶要是知道你不聽她的,還這麼說她,不定咋罵你那?」連蔓兒就故意說道。
「罵就罵吧,總比聽她的做糊塗事強。」連守信就道。
現在,連守信或許還有些「怕」周氏,但卻對周氏有了很正確的認識,因此遇事就往往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第二天,四郎果然收拾利落了去了錦陽縣城,連守信打發人給蔣掌柜捎了話兒,紙紮鋪子依舊收留四郎晚上住在鋪面裡頭。
四郎去上工,周氏一方面因為可以不用天天看見四郎,少了一份飯食而高興,另一方面又總擔心四郎進城會對連蘭兒不利。連老爺子則是一直將四郎送出了村口,對於四郎去上工這件事很欣慰的樣子。
四郎有個營生,日子就有奔頭,也就不容易發生意外。
只是轉過頭來,在沒人的地方,連老爺子臉上欣慰的笑容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擔心和疲憊。
「家裡哪個孩子我都能看透,就四郎這個孩子,越來越看不透,讓人心裡沒底。」當著連守信和連守禮的面,連老爺子都說了同樣的話。
「就不是個好東西,等著看吧,他出息不了,不犯事蹲大獄就萬幸了。」背地裡,周氏依舊言語毒辣。
其實,她也不是專門針對四郎,而是對除了連守仁和連繼祖以外的其他兒孫都是這個口氣,似乎這些兒孫都是她的仇人。
「……陰曹地府,拔舌地獄……」
其實,不需要等到那一天。就在這世上,也是因果相系的,周氏種下的因,正在結出相應的果,只是她自己還沒覺察到罷了。
轉眼,就進了二月。二月,連蔓兒家有更大的喜事。
第八百六十章其樂融融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是連蔓兒知道的一首膾炙人口的詩,形容的是二月初春時節的美景。
這首詩的作者生在江南,他所描繪的也是江南的初春。遼東府的二月,雖然也過打了春,卻絲毫沒有詩中的旖旎春意。
春寒料峭、凍土未融,就是最心急、最堅強的野糙也還沒有發芽。如果說遼東府二月的春風也是一把剪刀,那它絕不是裁出碧綠柳葉的剪刀,而是迎面戳人臉的剪刀。
不過,比起臘月、正月的寒風,二月的風還算得上是溫柔的,世代耕種為生,與自然緊密依存的莊戶人,已經能從這風中感覺到,冬天將近,真正的春天就要來臨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是充滿希望的季節。
對於連蔓兒一家來說,更是如此。
第一件喜事,就是張采雲的婚期到了。
提前一天,張青山、李氏、張慶年和張王氏就趕車大車,帶著張采雲和她的嫁妝到了連蔓兒家。一家人要在連蔓兒家休息一天,明天從連蔓兒家發嫁。
像這種成親的雙方離的比較遠的,很多都是成親的當天新娘一家才動身。不過這種情況下,為了能夠趕上吉時,新娘一家天沒亮就得動身,距離更遠一些的,起的就要越早。
張氏、連蔓兒她們在家商量,覺得這樣的話,對於張青山、李氏,還有張采雲等人來說,就太過勞累和緊張。張青山和李氏上了年紀,張采雲上轎之前還要打扮。因此,兩家一商量,就讓張家人提前過來,正日子就在連蔓兒家發嫁。
「我正好住著,要是我也住的遠,那就算了。咱有這個好條件,幹啥還像別人家那麼忙忙碌碌的。」張氏當時是這麼說的。
張氏是張采雲的親姑媽,這是非常親密的關係,她就是張羅發嫁張采雲都是名正言順的,何況只是借用一下房舍。因此張家人考慮過後,就答應了。
小龍和小虎兩個孩子也跟車來了,只有張延年和胡氏兩口子沒來。明天張家那邊還有許多親友要來參加喜宴,因此張家不能不留人。這兩口子留在家裡,就是等明天要負責帶著眾親友過來。
張采雲因為婚期就在二月,所以自上次從連蔓兒家回去之後,整個正月里都沒再往三十里營子來。如今見了張氏、連蔓兒眾人,就親熱的不得了。
「跟她大姑,比跟我都親。」張王氏穿著新做的長身褙子和皮裙,就對張氏笑道。
這個時候,張采雲正靠在張氏身邊,笑的一臉的燦爛。
「我娘撿著大便宜了,往後就讓我采雲姐給我娘做閨女吧。」連蔓兒就笑道。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知道張家的人來了,吳王氏帶著連枝兒和吳家玉,趙氏帶著連葉兒都趕了過來。之後,羅小燕抱著二妞妞帶著羅小雀也來了。隨後來的是蔣氏和大妞妞,蔣氏還帶來了連芽兒。
「……往後我能得著采雲的繼。」張氏摸著張采雲烏黑的頭髮,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