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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娘,時候不早了,該吃晌午飯了。」連蔓兒就對張氏道。

    「是到吃飯的時候了。」張氏往窗外看了看,就點頭,一邊就吩咐人擺飯。

    商寶容就要下地回家,張氏等人自然不會讓她走。

    「……也沒特別準備,就是家常的飯菜。這也沒有外人,你就在這吃吧,別來回走啦。」

    「我爹肯定是在二姨家吃晌午飯了,家裡就剩我娘和我弟,我得趕緊回去,幫我娘做飯。……就她兩口人吃,也挺沒意思的。」商寶容就道,「……我早上出來的時候,跟我娘說好了,晌午回去吃。」

    「我這就打發人,把三姨和咱兄弟都請過來。要不,乾脆就送些飯菜過去,也省得她們娘兒倆再開火。」張氏就道。

    商寶容一邊道謝,一邊堅持要回家吃飯。

    「……嫂子說的,咱們都不是外人,住的又近。啥時候想一起吃飯都行,也不在這一頓。」

    見商寶容很是堅持,大家也就沒有強留。

    「寶容這丫頭,真孝順她娘。」大傢伙就都道。

    送了商寶容出去,大家並沒有立刻就吃飯,而是先向連葉兒詢問起了她們最關心的事情,老宅那邊究竟怎麼樣了。

    「不是說沒請寶容她爹做來人嗎?這是咋回事?」張氏就先問道。

    「……我去的時候,他就在那了。我還偷摸問了我爹,我爹說我爺是沒請他,是他自己個來的,趕上了,就沒走,就幫著說和了。」連葉兒就道。

    「今天老宅要說和事,他肯定是知道的。」連蔓兒就道。

    商懷德明知道老宅今天有什麼事,而且連老爺子也沒請他,他還那麼湊巧去老宅「趕上了」,事情明擺著,商懷德就是故意的。

    「可沒聽說他是個沒莫兒的人啊。」吳王氏就道。

    沒莫兒,這是一句鄉村土語,大概的意思就是不知進退,沒有分寸。

    四郎和銀鎖這兩樁事,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連老爺子肯請吳玉昌做來人,是對吳玉昌的無比信任。他不肯請商懷德,就是不希望商懷德參與進來。

    可商懷德偏上趕著參與了進去。

    不是沒莫兒,那是什麼那?

    大傢伙誰都沒言聲,連蔓兒心裡有種感覺,連老爺子今天肯定是相當鬱悶的。

    「那事情是咋說的?」張氏又問連葉兒道。

    連葉兒就苦下臉,將她在老宅的所聞所見一一說了出來。雖然請了來人,但是協商的氣氛卻並不友好。連守義一方和連蘭兒一方,各說各的道理,從早上一直吵吵到了晌午。

    連蘭兒矢口否認是她傳閒話攪黃了四郎的親事,她聲稱,四郎說親,老宅沒給她送信兒,她在城裡根本就不知道四郎說親了,那攪黃親事的話就更無從說起。

    連蘭兒這樣的說辭,是連守義他們早就料到了的。散布謠言,傳閒話這種事情,本就最不好掰扯。

    四郎就又提起連蘭兒在城裡散布謠言,壞他名聲的事。有這樣的前科,大家自然有理由懷疑連蘭兒,四郎甚至說了一句,「除了你,還有誰?」,顯然認定了連蘭兒是罪魁禍首。

    連蘭兒在城裡壞四郎名聲的事情,被連守信碰到過,因此很難否認。連蘭兒也沒否認,但她也沒承認,而是立刻哭著說起四郎壞銀鎖名聲的事。

    連守義這邊要求連蘭兒賠償四郎,連蘭兒就要連守義賠償銀鎖。

    如此這般,雙方膠著住了,任憑吳玉昌和商懷德說破了天,誰都不肯讓步。

    「針尖對麥芒,誰都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虧的主。」張氏聽著連葉兒的敘述,就搖頭嘆氣,「這可真是難為來人了。」

    「那最後也沒嘮出個結果來?」連蔓兒就問。

    「我也不知道那個算不算是結果。」連葉兒就道。

    來人的調解不見效,最後還是連老爺子提出了解決的辦法。而連老爺子所謂的解決辦法就是,連守義和連蘭兒兩方都有不對的地方,相互抵消,事情到此為止。以後,雙方要和以前一樣,誰都不准記仇,也不准再提這件事。

    「我就猜會是這樣。」連蔓兒就道,這種解決方式,是典型的連老爺子的做法。

    「那二當家的,還有大姑奶奶他們能樂意?」趙氏就道。

    「銀鎖她爹娘都沒說啥,芽兒她爹娘和四郎說啥都不干。還又吵吵起來了,說銀鎖她爹娘來了,不答應給四郎賠償,就別想走啥的。」連葉兒就道,「然後我奶不讓了,說讓四郎他們都滾。」

    周氏強勢干預,條件擺的分明。如果連守義他們不同意就此為止,還要繼續糾纏連蘭兒,那麼就將他們攆出家門。連分家都不是,是乾脆的光身趕出家門。

    周氏這樣,連守義這一股自然不滿,但是氣焰卻被壓下去不少。緊接著,連老爺子開口,趁熱打鐵。

    連老爺子說話不像周氏那麼直接,不過意思也很明確。如果連守義、四郎他們不同意連老爺子的決定,那麼就立刻分家。而且還暗示,現在分家,連守義一股所得將非常有限,除了他們現在住的東廂房,也就是幾畝地,別的什麼東西都沒有。連老爺子甚至暗示,因為連守義、四郎這麼不聽話,那麼四郎以後也不用去鋪子裡上工了。

    「哎呦,這可……夠狠的。」張氏半晌無語道。

    「昨天我爺就露出這個意思來了。」連蔓兒告訴張氏道。昨天只有自家人,連老爺子這麼說,連守義他們或許還有僥倖的心理。但今天連老爺子當著來人的面說了,那就是板上釘釘,連老爺子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做。

    連守義、何氏和四郎再怎麼能賴,能鬧,最後也只能妥協,雖然他們心裡肯定會積聚更多的怨氣。

    「那四郎他們,肯定是答應了唄?」趙氏就道。

    「沒說不答應,四郎扭身就走了,芽兒她爹就跪在那給我爺和我奶磕頭,張著大嘴嚎,說親兒子親孫子,比不上閨女啥的……」連葉兒就道。

    「這個仇,這回可結大發了!」張氏嘆道。

    第八百五十四章後怕

    連守義和四郎胳膊擰不過大腿,憋屈著妥協了。而這憋屈勁兒不發泄發泄怎麼行,只是今天,他們不敢再拿家裡的板凳和椅子出氣了。連蔓兒雖沒在當場,不過卻可以想像得出連守義是怎麼跪地大嚎的。

    「那咱爺沒對城裡的說點啥?」連蔓兒就問連葉兒。

    「也沒太說啥,就是那些話,說過去的事就都拉倒了,揭過這一篇,往後還是親戚啥的。」連葉兒就告訴連蔓兒道,「咱爺對銀鎖她爹挺客氣的。」

    姑爺不比兒子,那算不得是自家人。嚴格上來說,嫁出門的閨女,那也不能算是自家人了。以連老爺子一貫的為人處世和待客之道,對待羅寶財當然會很客氣。

    而且,還有周氏不加掩飾的對連蘭兒的偏袒。

    連蘭兒這次算是得了意了?!就算不能挽回銀鎖的名聲,不能從連家得到什麼補償,可她確實很有力地報復了四郎。

    「咱爺還說了,要接著給四郎說媳婦,多花錢也沒事。」連葉兒又說道。

    「這肯定的。」連蔓兒就點頭,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連老爺子這個時候當然要好好安撫安撫連守義、四郎這股人。

    「蔓兒姐,你說這人咋那麼有意思那。」連葉兒又湊到連蔓兒跟前說道,「三姨夫爺後來給打圓場,說啥往後都還是一家人,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啥的,說的可好聽了。咱爺聽這話還點頭,還笑。不過我看他就是臉皮兒在笑,笑的可勉強了。芽兒她爹娘可都沒笑,還有銀鎖她爹娘,好像也不大高興,就是臉色比芽兒她爹娘好點。」

    連蔓兒笑著不說話,張氏和吳王氏都搖頭嘆氣。

    「三姨夫爺還挺積極的,沒請他,他還特意去了?」連蔓兒又對連葉兒道。

    「是特別積極,還特別能說,比二丫她爹都能說,好幾回,他都搶著二丫她爹的話頭說話。」連葉兒就道。

    「……還這麼能說啊,這往後也是個做來人的料子。」張氏就道。

    何止能說,還非常熱心那,連蔓兒心想。

    「這還真說不準。」吳王氏如有所思地道。

    說到商懷德,張氏立刻就又想起了商寶容。

    「……不是托你給說婆家,有合適的了沒有?」張氏就問吳王氏。

    「……哪那麼快!」吳王氏遲疑了一下,就笑道,「再說,主要托的還是我們大哥、大嫂。連帶著托我,這屋裡沒外人,我說話也傳不到那邊去。我實話實說,寶容這丫頭正經不錯,就算年齡稍微大點,找個好婆家不難,就是……」

    吳王氏這麼說著,就看著張氏和趙氏笑了笑。

    「咱三姨那脾氣,和你們老太太那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好了,那是啥都好,要是萬一有點不如意,那也是說翻臉就翻臉。就算不說當面咋樣,背后里啊,那不定咋叨咕那,祖宗八輩都不得安生……」

    「咱不是那把說媒當營生掙錢的,這事可得小心又小心,稍微一般點兒的,我都不敢去說……」

    張氏和趙氏就都點頭,吳王氏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小周氏難伺候,給商寶容說親這事,最好是吳玉昌媳婦來。

    連蔓兒低頭偷笑。

    「葉兒,你回來的時候,那邊吃上飯了沒?」趙氏終於找到空擋說話了。

    「擺上桌子了,這會應該吃上了。」連葉兒就道。

    「那你爹是在那吃的不?」趙氏就道,「要是沒在那吃,他回家咱晌午沒預備飯。」

    「他好意思不留我爹在那吃?」連葉兒就道,「不是我爹,誰給他上縣城裡跑腿,這跑前跑後的,耽誤多少工夫啊,一頓飯他還捨不得可得了!」

    「肯定得留那吃,那不還有來人嗎,人家也得開口,沒有讓回來自己吃的理。」吳王氏就道。

    連蔓兒暗自點頭,若只有連家自己人,或許還有可能不留連守禮吃飯,但是有外人在,如果不留連守禮吃飯,那就該讓人講究了。就算是周氏攆連守禮,連老爺子也會把連守禮給留住。

    「我爹在那,還得罪人了。」連葉兒又氣鼓鼓地道,「芽兒她爹當著那些人的面,就埋怨我爹。我說我爹不為他說話,不把侄子當一回事啥的,我爹這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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