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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也許還想到了以前她裝病、裝暈的時候,連蔓兒是怎麼揭穿她的吧!那對周氏來說,可是相當慘痛的經歷。

    確定了周氏是裝傻,連蔓兒的心裡就更踏實了。

    有句話叫做窮寇莫追,同時立刻反駁連老爺子的話,只看了那小夥計一眼。小奶看病,請郎中、抓藥,這個錢我們出。你老啥也不鵝黃色的綢帕子,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看著我奶這樣,我盥難受。我都這樣,要是我爹,我娘,還有我哥我姐我弟他們看到我奶這樣,還不定咋心疼那。」

    「爺,我奶這個病,得治。」連蔓兒表達完自己的傷心和心疼之後,才放下帕子,利落地吩咐帶來的小夥計去請郎中來。

    「別,蔓兒,你奶這麼大年紀了,也就這樣了,還費那個錢幹啥。你們辛辛苦苦賺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這一年半年的,在我們老的身上,你們可沒少花。我這心裡不落忍。」連老爺子就忙阻攔道,「別去,不用請郎中,這是我的主意,別人誰也說不出啥來。」

    連蔓兒並沒有立刻反駁連老爺子的話,只看了那小夥計一眼。小夥計是個機靈的,立刻就轉身出去,往李郎中家去了。

    「爺,給我奶看病,請郎中、抓藥,這個錢我們出。你老啥也不用操心。這不是別人,這是我奶啊,生了我爹、養了我爹,我奶的恩情,我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不管花多少錢,也得把我奶這個病給治好了。」

    連蔓兒這麼說著,就低下頭,一把抓住了周氏的一隻手。

    「奶啊,你放心,我一定……找人治好你。」連蔓兒緊緊握著周氏的手,動情地道,「你老可千萬得挺住,你老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那。」

    連蔓兒一抓住周氏的手,周氏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盯著房頂的雙眼驀地瞪向連蔓兒,那雙眼睛精光四she,向連蔓兒傳達出急劇的驚恐。隨即,周氏又飛快地轉開眼睛,拼命地掙扎,試圖將手從連蔓兒的掌握中掙脫開來。

    連蔓兒此時已經說完了話,她放開周氏的手,只當並沒有看到周氏剛才的目光。

    「我奶病的是真厲害啊。」連蔓兒喃喃地道。

    連老爺子移開視線,打了個唉聲。

    連蘭兒一直坐在周氏身邊,剛才周氏掙扎的厲害,她很出力地將周氏給安撫下來,接著便滿懷期待、又可憐巴巴地看著連蔓兒。

    自打連蔓兒進門,連蘭兒沒敢先開口,她就等著機會,或者是連老爺子提起救金鎖父子倆的事,或者連蔓兒先開口詢問。可是她等了半晌,話題一直都在周氏的身上打轉。

    連蘭兒祈求地看向連老爺子,可惜連老爺子這個時候正低著頭,一下一下地按著太陽穴,根本就沒有看到連蘭兒投過來的目光。

    連蘭兒終於忍不住了。她急著要救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雖然蔣氏奉命去請張氏碰了軟釘子,但是一聽說周氏病了,連蔓兒就立刻趕了過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連蔓兒一家不會絕情,一切都有機會。

    「蔓兒真是個心善的好孩子,隨她爹娘,」連蘭兒擦了擦淚,望著連蔓兒道,「蔓兒啊,大姑我遭了難……」

    連蘭兒就聲淚俱下地將金鎖父子倆被衙抓走,押進大牢,探望都不許的事情跟連蔓兒說了一遍,末了說請連蔓兒幫忙,想法子將人給救出來。

    「這個事,大嫂已經跟我們說了。我娘已經打發人,去找我爹和我哥了。」連蔓兒就道。

    連老爺子和連蘭兒看著連蔓兒,兩個人的眼睛都亮了。

    連老爺子是高興,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被怎樣的薄待,連蔓兒這一家人始終都是厚道、重情的。

    「……識大體,懂事……」連老爺子喃喃地贊道。

    連蘭兒高興,則更為直接,是因為很快就有望將金鎖爺倆給救出來了。

    「不過,」連蔓兒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又開口道,「我哥去的是府城,離的就遠,臨走的時候,我聽他和魯先生商量,是要跟著魯先生拜訪一些外地的朋友,現在他們到了哪,還真說不清。我爹到是去的沒那麼遠,可這次事情麻煩,不知他在哪個村里,要是進了山,那就麻煩了。」

    連蔓兒的一個不過,就如同一盆冰水,瞬間將連蘭兒又澆了一個透心涼。

    「蔓兒,這人命關天的……」連蘭兒忙開口道,「我娘病著,家裡本來就沒什麼人,這麼片刻不停的打發人出去,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人命關天,就那麼輕易說的?」連蔓兒頓時臉色微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連蘭兒的話,「再說了,你家人的事比我奶的事更重要?你家人的命還能比我奶更貴重?」

    第六百七十九章反擊

    連蘭兒沒想到連蔓兒一下子翻臉,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時被噎了個啞口無言。她能怎麼回答,她難道敢說她丈夫和兒子的事就比周氏的重要,她家的人命就比周氏的貴重?

    連蘭兒當然不敢這麼回答。

    連蔓兒看著連蘭兒尷尬的樣子,心中冷笑。一直以來,老宅這邊的人就是拿一個孝字做了尚方寶劍,拿捏著她們一家。連蘭兒憑什麼能夠利用周氏給她家添堵,也是因為周氏的身份,這一個孝字。而現在,連蔓兒就是要用這個孝,好好地教訓連蘭兒。

    就算你丈夫和孩子受罪,真的要沒命了,那又怎麼樣?周氏病了,咱們一切以周氏的情為先。

    連蔓兒並不反對孝道,相反,她認為對父母孝順,絕對是一種美德,是檢驗一個人的人品的最低的準繩。而借著孝的名義自私蠻橫,欺壓親人,泯滅人性,也被連蔓兒認為是最無恥、最懦弱的行徑。

    在連家老宅,好好的孝道已經被扭曲了,連蔓兒今天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世界上最快意的事情,莫過於此。

    「我還一直沒問,我奶本來好好的,怎麼你一來,她就病成了這個樣?」連蔓兒又沉聲向連蘭兒問道。

    「這、這還不是……老爺子和老太太拌了兩句嘴。」連蘭兒聽出了連蔓兒話中的指控,慌忙的辯解道。

    「我爺和我奶本來好好的,因為啥拌的嘴?平常老兩口子也不是沒拌過嘴,什麼時候鬧到過這樣?」

    「這、這個……」連蘭兒無言以對,她不敢說是因為周氏要讓連守義上門去抓張氏,連老爺子才和周氏打了起來,當然,這個時候,她更不敢說是因為張氏沒有隨叫隨到,而讓周氏生氣了,才引發了後來的這些事。

    「我爺這一年來,身子都不大好,我們請郎中、買藥,千方百計地將養著,好容易才好點了。我奶的脾氣,你也應該知道。你不盡孝也就算了,怎麼竟然還跑來使壞、吵鬧,攛掇著兩位老人打了起來,你就能得到好處了?我爺和我奶但凡出了一點差錯,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連蔓兒義正詞嚴地指責連蘭兒道。

    「我沒有,話不能這麼說……」連蘭兒本來臉色蒼白,這個時候被連蔓兒訓斥的整張臉都青了。要說使壞和攛掇,她當然有,但那是給連蔓兒她們家添堵,她可沒想著要連老爺子和周氏打起來。

    連蔓兒當然不會聽連蘭兒的辯解。

    「你鬧出事來,甩手就能走?你讓這一家人怎麼辦?」連蔓兒說著話,就向屋裡的幾個人掃了一眼,在她的目光掃過蔣氏的時候,正好和蔣氏的目光碰上,連蔓兒和蔣氏對視了一會,才將目光移開。

    「爹啊……」連蘭兒這個時候慌忙向連老爺子求助。

    「蔓兒,你心疼我們老兩口子,我們知道。你也別太著急,你奶應該沒啥事,你大姑她,她也沒……」連老爺子就開口道。

    「爺,你老心疼閨女,這個我明白。不過,幾天這個事太過分了。我們做兒孫的,有話不能不說。」連蔓兒懇切地攔住連老爺子的話頭,隨即又重新衝著連蘭兒道,「就因為你,我奶病成了這樣。這請郎中、買藥,當然是我們負責,這還有伺候我奶的活,你甩手一走,說啥事都跟你無關,那跟誰有關?你這是要陷這一屋子的人於不義啊!」

    「我……」連蘭兒被一項項的罪名砸的頭暈眼花,要辯解,幾乎都無從辯解了。

    「你這個事,是你做的不對啊。」連守仁突然開口,矛頭也指向了連蘭兒,「你自己個的日子你不好好過,你成天往我們這跑,攪鬧的雞犬不寧地不說,你還把老太太給折騰成這樣,老爺子現在那也是強撐著。你呀,你這不是害我們嗎。老爺子和老太太,那不也是你親爹娘嗎,在你心裡,就比不上你家金鎖和他爹了。」

    「啥,你也這麼說?」連蘭兒的一口氣噎在喉嚨里,上不得下不得,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連守仁,她實在想不到,連守仁竟然會針對她。

    「你這是忤逆不孝啊,你還沒安好心思,你坑害我們。」連守仁又說了一句。

    連蘭兒完全被連守仁的話給轟懵了,她瞪大眼睛呆愣了半晌,隨即就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嘴裡還不停地辯解。

    「你、你這是催命那?」連守義左右看了看,也指著連蘭兒斥罵道。連守仁斥責連蘭兒,他也吃了一驚,這一會的工夫,他的腦子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轉了。連守義自認為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勢,連守仁傾向了連蔓兒這一邊,斥責連蘭兒、討好連蔓兒。連守仁這肯定是為了好處啊!

    有好處,哪能讓連守仁一個人得去。連守義除了一腦門子的汗,他在想,如果剛才他要去連蔓兒家的事讓連蔓兒知道了,會怎麼樣。連蔓兒一家肯定會恨他。那還會又什麼好處會給他?

    連守義不禁在心裡暗罵,連守仁就比他jian猾。現在,又讓連守仁給搶在頭裡了。不行,好處不能讓連守仁一個人拿,他也得出把力。

    「你當你現在是在誰家炕頭上,咱爹咱娘都好好的,你哭啥喪?你把我們都給哭喪了你。咱娘這樣,就是因為你給鬧的。咱娘的病要是治不好,我就跟你沒完。」連守義說著話,還卷了捲袖子,對連蘭兒示以威脅,「你說你,對家裡啥貢獻沒有,淨咔吧老爺子老太太了。你還不消停,每回來你就鬧騰,調理壞,你讓老太太罵我們。」

    又被連守義給訓斥上了,連蘭兒這個時候羞臊的恨不得有條地fèng鑽進去。連蔓兒坐在那裡,沒說話,也沒任何動作,不過在心裡,對於連守義的突然反水還是有些驚訝的。

    但是轉念一想,連蔓兒也就想通了。連守義自有他的小聰明,而且歷來跟在連守仁的屁股後頭,連守義現在這樣,是在向她買好。是害怕有什麼好處,被連守仁獨得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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