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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不管是在什麼年代,一個女孩子有幾個能幹的兄弟,那麼可以肯定,她這一生的路會好走許多。這一點,在她現在所處的年代,更是至理名言。

    早點鋪子裡,張氏帶著連枝兒、連葉兒正乾的熱火朝天,見連蔓兒來了,忙分派活計給她。

    「蔓兒,快拿碗,打幾個雞蛋。」張氏大聲道。

    「哎。」連蔓兒答應了,走到盆架邊,用盆子裡的水洗了手,又從旁邊的衣架上拿了圍裙系在腰間,這才從碗架子裡拿了個大海碗出來。

    「娘,打幾個雞蛋?」連蔓兒一邊從笸籮里拿雞蛋,一邊問。

    「兩桌人,還是打六個。」張氏算了算,就道。

    連蔓兒就磕了六個雞蛋,然後拿起筷子,飛快地攪拌起來。

    「那邊乾的咋樣了?」張氏一邊炒菜,一邊問連蔓兒。

    「我哥跟車把磚拉回來了,我爹說,把磚卸完,再收拾收拾就收工來吃飯。」連蔓兒就道。

    「行,那正好趕趟兒。」張氏手腳利索地把炒好的菜盛進大盤子裡,又往鍋里倒油,準備炒下一個菜。

    等張氏這邊做到最後一個湯的時候,連守信那邊也收了工,帶著人呼啦啦地來了。幾個人沒立刻進來,連守信帶了倆人提了一大桶水,又將幾個木盆端了出去,這些人就蹲在外面,一邊嘻嘻哈哈地說話,一邊洗手洗臉。

    就趁這個空,張氏帶著三個女孩子,還有五郎也進來幫忙,就用早點鋪子裡的桌椅,擺了兩桌。

    「去招呼你爹他們,開飯了。」張氏都收拾好了,就道。

    小七一路小跑出去,連守信就帶著人進了鋪子,大家紛紛坐下,開始吃飯。

    張氏、連枝兒、連蔓兒和連葉兒就在裡屋的炕上另外擺了一桌吃飯。

    等吃完飯,收拾利落了,天早就黑了下來。請來的匠人和幫工的,大都散了,有兩個匠人住的比較遠,乾脆就不回家。現在天氣暖和了,他們就在工地上搭了棚子,晚上就睡在那,正好幫著看工地上的磚石和木材。

    連守信推了個平板車,上面放著兩個木製的食槽,還有一扇用木板拼接的門,一家人就往老宅子裡來。

    上房已經點了燈,連老爺子吃完了飯,正站在門口抽旱菸,見連守信來了,就把人招呼過去,問連守信房子蓋的怎麼樣了。

    連蔓兒家蓋這個新鋪子,連老爺子要給他們幫工,還提出讓連守義爺三個,加上連守禮都辭了山上的活計,也去給他們幫工。

    連老爺子是好意,但是一家人商量過後,還是拒絕了。

    連家要花錢的地方多,要不然也不會讓連守義那麼去山上幹活。如果來給他們幫工,他們要給錢,又不是那麼回事,不給錢,上房就少了一大筆進項,連守信心裡也過意不去。

    連守信把這意思大概跟連老爺子說了,連老爺子見他們人手充足,也就沒有堅持。不過背後私下裡,連老爺子很是嘆了幾口氣。他認為,連守信不讓兄弟侄子幫工,還有個理由,就是怕麻煩。

    連老爺子沒有想錯,連蔓兒一家,包括連守信自己,都很「怕」連守義,只要有一點可能,他們的事就不想和連守義有牽扯。

    連老爺子倒是自己給連守信幫了幾個工,後來被連守信給勸回來了。蓋房子活重,最近連家事多,連老爺子心不閒。連守信說了,要連老爺子有空,就去幫他照看兩眼,不用連老爺子幹活。

    他們爺倆站在那嘮嗑,連蔓兒幾個就將門扇和食槽從車上搬下來,安置到雞圈裡。食槽有兩個,連守信說一個是雞食槽,另一個,是被張氏準備養鴨的。

    「明天,咱就在這夾一道帳子,一邊養雞,一邊養鴨。」張氏指著雞圈道。

    剛買回來的小雞仔太小了,張氏不放心晚上把它們留在外面,就用了一個大籮筐,將小雞仔都抓進去,拿進屋裡過夜。

    小七還是看著什麼東西都新鮮的年紀,對於一隻只毛茸茸的小雞仔,他更是愛不釋手,就蹲在籮筐旁,一隻只地摸,還抓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將一群已經有些瞌睡小雞仔,鬧騰的嘰嘰咕咕地叫。

    「三十隻,」小七將小雞仔都摸了一遍,就對連蔓兒,「二姐,這些小雞仔花了多少錢。」

    「五文錢一隻,你算算花了多少?」連蔓兒就道。

    這樣簡單的題,當然難不過小七。

    「一百五十文啊,都是母雞不?」小七裝作很老練的樣子問。母雞能下蛋,在莊戶人家眼裡,比公雞金貴。

    「不知道哎,小七,你給看看唄。我看你翻來覆去,都看了老半天了。」連蔓兒就逗小七。

    小七吃吃的笑,他可看不出來小雞仔的公母。

    「二姐,我不會看。」小七笑過後,就老老實實地道。

    「還得姐教你吧,」連蔓兒忍笑,也在旁邊蹲下來,指著小雞仔告訴小七,「這個得看雞冠子。」

    「哦。」小七真的就去看小雞仔的雞冠子。

    連蔓兒其實也不懂得怎麼分辨小雞仔的公母,看雞冠子的話,還是她問了張氏才知道的。即便如此,連蔓兒還是分辨不出。因為小雞仔都太小了,雞冠子更只有那麼一咪咪,除了很少的幾隻雄性特徵比較明顯,其它的根本分辨不出有什麼不同。

    就是最有經驗的莊戶人家主婦,也不能百分百地分辨這樣大小的小雞仔的公母。

    張氏挑的這三十隻,也不能保證都是母雞。

    「娘說了,到時候要是有公雞,咱就留下一隻打鳴,剩下的,養到過年,都殺了給咱吃肉。」連蔓兒告訴小七。

    想到香噴噴的燉雞肉,姐弟倆相互看了看,又都笑了起來。

    等到青陽鎮的下一個集日,連蔓兒又跟著張氏去趕集,這次,她們買回來二十隻小鴨子。也是剛出殼沒多久的小鴨子,卻比小雞仔大了許多。這當然是因為鴨蛋比雞蛋大的緣故,連蔓兒是這麼認為的,她覺得應該沒錯。

    小鴨子也都是黃色的絨毛,鴨嘴顏色只是略深,嘎嘎的叫聲帶著奶味。

    雞圈中央,已經用帳子隔開了。因為雞鴨如果在一起,它們會打架。現在這個時候,小鴨子的體型較大,打起來會占上風。可是等小雞仔長的再大一些,尤其是如果裡面有小公雞,它們會用尖嘴啄小鴨子,而且它們行動比鴨子靈活,那時候往往就是小鴨子吃虧。

    這一雞圈的小雞小鴨,整天嘰嘰咕咕,嘎嘎嘎,叫的分外歡快,尤其是連蔓兒去餵水餵食的時候。

    周氏歷來只養雞,不養鴨。她今年養的小雞仔還比連蔓兒家的少,她很不高興。周氏不高興,從不會埋在心裡,她的情緒,都戴在臉上。

    「成天嘎嘎嘎地,半夜裡也沒個消停,叫的人腦瓜仁子疼。」周氏向連守信抱怨,「養那玩意兒幹啥,吃的多,下蛋少,味也大。過年要殺,也沒幾兩肉,還不好吃。」

    「趕緊賣了,要不就拿你們那邊養著去」周氏命令連守信。

    「你們養那老些雞,你們有東西餵嗎?可別惦記我再多分給你們口糧」說完了鴨的問題,周氏又跟連守信說雞。

    第二百四十四章工具

    周氏這樣說,連守信只能唯唯諾諾地聽著,過後他也沒將這些話告訴張氏。但是周氏找連守信說話,也沒特意背著人。在這個家,她就是天,她所說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所以她沒必要背著人。所以張氏很快就知道了。

    「咋咱養點雞鴨,又害著他奶的事了?」張氏皺眉。

    連蔓兒點頭,周氏這是雞蛋裡挑骨頭。他們的雞圈是在上房西屋窗下,離著周氏住的東屋有著好大一段距離。而且小雞小鴨,就算叫,那能有多大的聲。莊戶人家,聽慣了這些莊稼院特有的聲響,根本就不會對生活有任何的妨礙。

    而且這些天晚上,張氏都是將小雞小鴨抓進西廂房裡過夜的,連蔓兒一家不是睡的挺香,根本就不關周氏什麼事。

    「我看我奶是覺得咱雞鴨養多了。」連蔓兒就笑道,「娘,你沒看見,我奶這些天給她那些雞餵食,可捨得餵了。」

    這些天只要連蔓兒或者連枝兒給自家的雞鴨餵食,周氏隨後就會去餵她的那些雞,哪怕她剛給那些雞餵過食,也是一樣。

    張氏也笑了。

    「你奶那人要強,」張氏道,「這是怕咱的雞鴨養的比她好,她沒面子。」

    連蔓兒點點頭,還有一個想法,她沒說出來。周氏之所以不高興,還因為她自認為是這個院子的掌權人,她無法忍受院子裡有任何超出她掌控的事物。

    不過,人都是要學會適應環境的。連蔓兒想,以後這院子裡,不受周氏掌控的人和事物還會更多,周氏不能忍受,也得學著忍受。

    雖然周氏說了這些話,而且每次看見連蔓兒幾個都臉色陰沉,但是連蔓兒一家並沒有給小雞小鴨換地方的打算。

    她們還有更多的事要忙。

    俗話說,瓜菜半年糧。由此可見,菜蔬對於莊戶人家的重要性。連老爺子分給連蔓兒家的菜園子,只有兩三分地,就是邊邊角角都種上菜,要供她們一家吃,絕對是緊緊巴巴的,怕是不夠。要想吃上豐富的蔬菜,她們需要另開菜地。

    菜地的位置連蔓兒早就選好了,就在新建的鋪子後面,她們剛買下的那塊地上。

    被連蔓兒打算用來做菜地的這一片,除了有一塊是原來人家的菜地,其他的一直都荒著。在新鋪子破土動工之前,連守信放了一把火,將那些沒用的荒糙和灌木都燒了。燒出來的灰,落在原地,經過一場春雨後,與土地完全融合,就成了滋養土地最好的肥料。

    只是這樣的地,還不能用來種菜。燒掉荒糙和灌木,只是開荒的第一步。

    接下來要做的,是要將這些荒糙和灌木的根都刨出來,還要翻地、整地,修整出菜畦,才能開始種菜。

    天氣乍暖還寒,離糧食耕種和種菜,都還有些日子,但是翻地卻是迫在眉睫的。

    連守信要帶人蓋房,五郎和小七要上學,每天能幫忙幹活的時間有限。開荒翻地的活,就主要落在了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身上。

    張氏幹勁十足,連蔓兒信心滿滿。

    吃過晌午飯,張氏帶著連枝兒、連蔓兒扛著鐵鎬和鋤頭來到的地里,五郎和小七也扛著鐵鎬跟了來。離下午上學還有些時間,兄弟倆沒有歇著,想趁著這個工夫,幫家裡多干點活。

    連蔓兒揮著比她還高的鐵鎬。這塊地是肥沃的黑土,種植土層幾乎沒有石子。但是這不代表翻地的活計就輕鬆。因為地一直荒著,有的地塊,表層很堅硬,要用鐵鎬才能刨開。而有的灌木根系發達,要挖的很深,才能將這些根都挖出來。荒糙的根倒是埋的比較淺,但卻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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