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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對了,哥,我給你找了個活。」連蔓兒將木匣收起,對五郎笑道。

    「啊?」五郎吃驚。

    連蔓兒笑的很得意。

    「我讓石娃子他們在山上放出話去,說咱家能代寫書信。一封信,一頁紙兩文錢,兩頁紙四文錢。哥,寫信的事就交給你了。」

    五郎撫額,他這個小妹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掙錢的機會。

    「行吧。」五郎故作無奈,其實是很樂意地答應了。

    為了能夠寫好信,不至於有不會寫的字,或寫的文法不通,惹人笑,五郎只得更加倍的勤奮學習。不得不說,連蔓兒是督促自家兄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方面的天才。

    這天,連蔓兒在早點鋪子裡吃了晌午飯,就將給連枝兒的飯菜裝了個食盒,和連葉兒一起回老宅來。

    天氣一天天的暖和了,尤其是晌午日頭最足的時候,連蔓兒穿著棉襖棉褲,走的額頭微微有些汗意。

    趙秀娥正倚在東廂房的門口,見了連蔓兒和連葉兒就笑著招呼。

    「蔓兒和葉兒回來了!」

    「嗯,秀娥嫂子,你這是吃完飯了?」連蔓兒也就笑道。

    「才吃完。」趙秀娥道。

    連蔓兒就笑笑,腳下不停,進了西廂房。

    「姐,吃飯了。」進了屋裡,連蔓兒招呼連枝兒。

    連枝兒就放下手中的針線,放了桌子,連蔓兒將食盒打開,將幾個盤碗取出來放在桌上。連枝兒剛端起飯碗,趙秀娥就挑了門帘,從外面走了進來。

    「枝兒剛吃飯啊?」趙秀娥笑問道,目光在飯桌上下死力地掃過,已經將連枝兒吃的是什麼飯菜,都看在了眼裡。

    「秀娥嫂子來了,快坐。」連枝兒忙道。

    「枝兒,你吃你的,我就坐著待會。」趙秀娥很自來熟在炕沿上挨著連葉兒坐了下來。

    「還是分家的好,看枝兒這飯菜,再看看我們吃的是什麼,一天到晚,就那三樣,吃的人嘴裡都是菜葉子味。」趙秀娥一開口,就是直言不諱,這樣一般來講,是很容易拉近大家的關係的。

    上房飯桌上的老三樣,連枝兒幾個心中都深有體會,卻沒人應和趙秀娥的話。

    「各有各的好吧。」連枝兒道,「鋪子晌午吃飯,有請的工,格外得給人家吃的好點。蔓兒向著我,每次都給我挑好的。」

    「四叔、四嬸是厚道人。」趙秀娥笑道,「你們分家的事,鎮上的人都知道。……其實,連家的日子不該過成這樣,還不都是……」趙秀娥說到這,指了指上房西屋的方向。「那父子倆,念了這老些年的書,把家底都給啃窮了。可憐你們二郎哥,好日子一天沒過著,就跟著吃糠咽菜了。」

    「功名是那麼好考的?大伯都鬍子一把,做了爺爺了,也就是個秀才,花錢的秀才。咱們大堂哥,都取了媳婦,妞妞都那麼大了,還不是啥也沒考出來。」沒人搭話,但是趙秀娥依舊說的興致勃勃,「這不,前兩天一開學,就花了六兩銀子,這還不算買那些紙啊、筆啊的錢。這一年下來,十幾兩銀子打不住!」

    連繼祖上學花錢,趙秀娥有意見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趙秀娥的春天

    「……啥活也不能幹,只能花,不能掙,這不都是我們養活著他那一家子?你們看,我們那屋子三口人,上山幹活,得來的錢,我們自己一文錢都花不到,都填了那邊的無底洞了人家花著咱的錢,還看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大伯娘好歹掙了個秀才娘子,她算啥,還不是和咱一樣,她牛氣個啥!」

    趙秀娥對連守仁一家意見很大,尤其是對同為連家孫子媳婦的蔣氏,更是看不上眼。

    連枝兒悶頭吃飯,連蔓兒和連葉兒也不好接趙秀娥的話茬。

    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說,沒有人附和,趙秀娥轉向了連葉兒。

    「這一大家子人,我就為三叔和三嬸不值。兩個人,一個月往家裡拿的錢可不少,可還是吃沒的吃,穿沒的穿的。那些錢都填給誰了?我在旁邊都看不下去,得虧三叔三嬸能忍,葉兒也是個老實的。」

    說起現在連家的收入,趙氏和連守禮每個月能往家裡拿三百多文錢,連守禮在家吃兩頓飯,趙氏只在家吃一頓,連葉兒大多數時候也跟著趙氏在早點鋪子吃,為連家省下了不少口糧。

    二房的父子三人,連守義和三郎都是按工作量發工錢的,三郎倒是能老老實實的幹活,連守義就不一樣了,聽人說,他常常躲懶,所以一個月這爺兩個拿回家的錢並不比趙氏和連守禮的多。

    另外,不得不說說二郎。他挑了最重,拿錢也最多的活,也是按工作量發工錢。趙秀娥搬來住之後,二郎每天辛苦做工,拿回家的錢卻越來越少。連守禮告訴過連守信,二郎將工錢自己留下了一多半,這錢自然是流入了趙秀娥的錢袋。

    趙秀娥的話,很入大家的耳,只是她們對趙秀娥這個人,都沒什麼好感。

    「秀娥嫂子,小點聲,別讓上房聽見。」連蔓兒道。

    這話對趙秀娥來說,無異於鼓勵。

    「我說的沒半句瞎話,我怕她誰聽見。當面,我也敢這麼說。葉兒,要我是你,我可忍不了,索性鬧一場,讓她們花我的錢,也花的不自在。」

    原來趙秀娥是尋找同盟,並鼓動連葉兒鬧事來了。

    「我哪有那個膽子,秀娥嫂子,我們都佩服你,咱這家裡,也就秀娥嫂子你敢說話。」連葉兒道。

    「佩服我啥,我就是心直口快,沒心眼。」趙秀娥道。

    說了這麼多的話,不過是發泄了一點心中的鬱悶,卻沒有什麼實質的收穫。

    「都夠面的。」趙秀娥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是說連蔓兒幾個人的性格,太過綿軟,不管她怎麼激,這幾個都沒啥反應,也沒頭腦一熱,就去上房吵鬧。

    趙秀娥說著話,從袖子裡取了個手帕包的小包裹,打開來,裡面是炒的毛嗑。

    「來,吃毛嗑。」趙秀娥就抓了毛嗑給連蔓兒和連葉兒。

    說起來,何氏和趙秀娥這對婆媳也算有緣,兩個人都愛吃零嘴。只是趙秀娥嫁妝豐厚,又有二郎的工錢貼補,相比之下,何氏就可憐多了。

    婆媳兩個還有一個差異。何氏吃零嘴,並不背著人,但也從不會讓人。趙秀娥這方面比較大方,常會拿零嘴給連家的幾個孩子,四郎和六郎兩個因此對趙秀娥很有好感。趙秀娥的零嘴,從來不給何氏。

    趙秀娥嗑著毛嗑,突然捂住心口,乾嘔了一聲。

    「秀娥嫂子,你這是咋地啦?」連蔓兒忙問道。

    不過轉眼的工夫,趙秀娥原本粉白的臉已經有些發黃,她皺著眉頭,似乎再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心口不舒坦,想吐。早上就鬧一回了。」趙秀娥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虛弱了。

    這個年代都是中醫,還沒有引進西醫,大家嘴裡所說的心口,就相當於西醫胃的範疇。

    「秀娥嫂子,你是吃壞了東西吧?」連蔓兒道。

    「不能,我今天沒吃別的東西,和大傢伙吃的一樣。」趙秀娥道。

    連蔓兒見趙秀娥的樣子很難受,忙和連枝兒、連葉兒一起,將她扶回了東廂房。何氏不在,連蔓兒就找來了周氏。

    「奶,你看看我秀娥嫂子這是咋地啦。」連蔓兒對周氏道。

    周氏打量了趙秀娥幾眼,又問了幾句。

    「沒啥事,待一會看,能不能過去。」周氏道。

    趙秀娥是個愛惜自己身子的人,看周氏並不將她的病當一回事,不由得暗自生氣,偷偷囑咐四郎去找郎中。

    四郎很聽趙秀娥的話,知道這個嫂子有錢,真的將李郎中請了來。

    「啥大不了的事,還請了郎中。」周氏有些不滿,但是郎中既然來了,也沒攔著不讓給趙秀娥看。

    「恭喜、恭喜,新媳婦這個是喜脈。」李郎中給趙秀娥診了脈,站起身道。

    趙秀娥懷孕了,她自己有些驚訝,倒是周氏,似乎並不太意外的樣子,卻也拿出錢來,付了李郎中的診費。

    「這是第一胎,你自己小心點。」周氏只囑咐了趙秀娥一句,就回上房了。

    這在周氏,已經是很難得了。連家的兒媳婦們懷孕,可是連這樣一句話都沒有過的。

    但是趙秀娥卻感覺被忽略,被怠慢了。趙秀娥不是個會自怨自艾的人,她立刻就有了行動。四郎、六郎被她支使出去,很快,二郎、連守義、何氏都被找了回來,在村里串門的連老爺子也聽到消息回家來了。

    二郎的身上和手上,還都沾著石屑,已經歡喜的傻了,被趙秀娥支使的團團亂轉。

    「哈哈,我也要做爺,抱孫子了。」連守義也很高興,打算今天就不回山上去幹活了。

    連老爺子的喜悅,似乎不下於二郎和連守義。連家的第四代,現在只有妞妞一個,他急盼著多幾個重孫快快出生。

    二郎被趙秀娥打發去了鎮上,趙秀娥的爹娘和嫂子都趕了來。到傍晚的時候,這三個人也沒走,被連老爺子留下吃飯。

    趙秀娥說身子不舒服,沒有上桌吃飯,趙秀娥的娘吳氏,向周氏要米要面,給趙秀娥做了小灶,端到東廂房單獨給趙秀娥吃,娘兩個咬了半天的耳朵,後來趙秀娥的嫂子也加入進去,娘三個直說到太陽落山。

    臨走的時候,趙秀娥的娘還囑咐周氏和何氏。

    「秀娥這一胎,跟我生她哥的時候一模一樣的。照我看,肯定是個小子。親家啊,這可是你們連家第一個重孫,我都替你們高興。你們可千萬照看著她娘倆。」

    第二天,趙秀娥的娘又來了,還帶來一個面生的婆子。這婆子有是批八字又是摸腳摸肚子的,得出的結論,趙秀娥這肚子裡,鐵定是個小子。

    便是周氏,也不得不對趙秀娥的肚子重視了幾分。

    西廂房裡,何氏正在向張氏和趙氏訴苦。

    「俺也是打那時候過來的,俺生了四個小子,也沒像她這麼嬌貴。人家都是媳婦伺候婆婆,俺這個反過來了,得俺這個婆婆伺候她。讓俺跟她奶去要雞蛋吃,說啥要一天吃倆雞蛋,俺跟她奶剛提個頭,就讓她奶給俺罵出來了。俺這是招誰惹誰了……」

    趙秀娥懷孕,每天想吃小灶,周氏自然不會同意,因此常常鬧的很不開心。

    張氏和趙氏面面相覷,既不好說趙秀娥不好,也不好說周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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