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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連蔓兒心中暗笑,古氏是什麼樣的人,如果真的給周氏等人準備了禮物,早就拿出來討好了。那天她們去的急,事情辦的也急,根本沒有給毫無準備的古氏留出周詳思考和準備的時間。這些衣裳應該是連守仁和古氏帶來準備自己穿的,古氏臨時挑出幾件來討好周氏。
依古氏的精明勁,早該這麼做了,到現在不得已才這麼做,足見她是有多不捨得這些衣裳了。
連蔓兒並不是很懂,但也能看出來,這些衣裳不論材質、做工還是款式,都價值不菲。
衣裳都很新,可是看摺痕,應該是在衣箱中存放的時間不短了,還有那淡淡的卻十分宜人的香氣,也不是古氏常用的。
起碼有一點古氏沒撒謊,這些大多應該是沈老夫人的饋贈。
至於給她的衣裳,合她的身,那麼也合連朵兒的身,看連朵兒的樣子,應該是連朵兒的衣裳,古氏想做人情討好她。
「大伯娘,你看朵兒那樣,恨不得吃了我。這衣裳我可不敢要。」連蔓兒就笑道。
「朵兒不懂事,蔓兒你別和她一般見識。這衣裳正好過年的時候穿。」古氏狠狠地瞪了連朵兒一眼,轉而又對連蔓兒笑道。
「我不要,還是留著朵兒自己穿吧。」連蔓兒笑著躲開。
「都拿過來。」周氏道。
連秀兒就接過古氏手中的衣裳,都放在了周氏的身邊。
「啥東西,你說給誰就給誰?」周氏指著古氏,「這裡啥東西是你的?你進門時帶的那三兩件破爛,我可都記著那,你也敢腆著臉分派這個,分派那個,就是你,也是我們老連家的。你要分,你自己個滾,你嫁過來帶來的那點破爛,隨你拿走。別的,你一根糙也別想拿。」
古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連蔓兒扭開臉,雖然精明的知道要低調忍耐,但是自己當家習慣了的古氏,在不知不覺中犯了周氏的大忌:連家的東西只有周氏有權分派。
「娘,我沒說這些東西是我的。娘,這些,娘看著咋分派咋是。」硬生生的將委屈咽回肚子裡,古氏很識時務地說道。
周氏哼了一聲,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因此也不客氣,親自上前,將古氏的幾個箱子都翻了個底朝天,除了留下幾件半新不舊的底衣,那些女式的衣裙甚至鞋襪都被周氏拿了出來,搬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連蔓兒也做了搬運工。
只有衣裳,卻沒有銀錢,連頭面首飾也沒有。真的像古氏說的,都賣了湊錢?周氏可不信。
周氏直起腰,狠狠地打量了古氏一眼。
古氏紅著眼圈,一聲不敢吭。
古氏的目光就落到另外兩個沒有打開的箱子上。她懷疑,那根本不是蔣氏和連繼祖的箱子。
「秀兒,」周氏招呼連秀兒,「把我那套靛青的衣裳拿來,讓她把身上的衣裳換下來。」
連秀兒答應著出去了,一會工夫,就拿了一套舊的粗布衣裳來,是莊戶人家上了年紀的女人常穿的款式。
「繼祖、繼祖媳婦。」周氏緩和了臉色,將連繼祖和蔣氏招呼到自己跟前,「這屋子有日子沒住人了,妞妞經不住凍。你們倆帶妞妞跟我去東屋住吧。」
即便懷疑蔣氏幫古氏藏東西,周氏對待蔣氏的態度,依舊是慈愛的。
古氏不是省油的燈,可周氏也不簡單。
連繼祖和蔣氏對視了一眼,不好說去,也不好說不去。
「就這樣吧,你爺也讓你們搬過來。」周氏又道。
「哎,我們今晚就帶妞妞過去。」連繼祖就答道。
周氏點點頭,很滿意,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頭看著古氏。
「還不把衣裳換了燒火做飯,你還等啥那,等我老天拔地的伺候你!」周氏罵。
古氏一連聲的答應。
古氏換了周氏的舊衣裳出來做飯,失去了一身的光鮮,看上去似乎老了十歲。蔣氏也出來幫忙,沒用周氏說,她也換了一身細布的襖裙。
古氏被周氏支使的滴溜溜亂轉,周氏不斷地呵斥,古氏一句嘴也不敢還。
連蔓兒沒在看下去,忙和五郎和小七回了早點鋪子。
接近晌午,客人都散了,張氏和趙氏正在做飯,連葉兒在灶下幫著燒火。
連蔓兒就將周氏如何待古氏說了。
「蔓兒姐,你們昨天去了縣城,奶後來跑到大門口,罵大伯娘,說都是大伯娘出的壞主意。」連葉兒道。
「你爺這場病,把你奶給嚇壞了。她恨透了你大伯娘。」張氏道。
「我娘能過的輕省點兒了。」連葉兒道。
連蔓兒的目光在幾個人臉上轉了轉,心道,原來大家和她一樣,都不同情古氏。
「奶是厲害,可大伯娘不像三伯娘和我娘,大伯娘可不好惹。」連蔓兒想了想道。
「你大伯娘是有心眼,可輩分在那擺著。她是媳婦,你奶是婆婆。」張氏不認同連蔓兒的說法,「再說了,她這回不是讓你奶給拿著短了嗎?她這身是翻不了了。」
「等著看吧。」連蔓兒道,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那?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戰成名
臘月里,一天冷似一天。又下了一場大雪,良好的心情,加上精心的調養,再加上本來身體底子好,連老爺子的身體漸漸好了。雖然在周氏和幾個兒子的堅持下,還在吃藥,但是每天的行動坐臥,已經和往常一樣了。
連蔓兒一家還是一心撲在早點鋪子上,每天看見錢匣子滿滿的銅錢,再多的疲勞也都煙消雲散了。
周氏盯上了古氏,沒有多餘的精神再去挑剔別人。不知道連守仁一家是怎麼個想法,別的人,包括連蔓兒、張氏都覺得日子過的順心極了。
這天晌午,在鋪子裡吃完了飯,連蔓兒就拾掇了一食盒的飯菜,外面用棉絮包裹嚴實了,往老宅來。
連葉兒也是在鋪子裡吃的晌午飯,就陪著連蔓兒一起回來。
已經下了幾場雪,往往是前一場的積雪還沒有化,上面就又堆了新雪。有的積雪在晌午的陽光下融化成雪水,還來不及蒸發乾淨,寒冷的夜晚就來臨了,雪水就凍成了冰。因此走在路上要特別小心,積雪深一點還沒什麼,踩到積雪下面的冰面,不小心就會滑倒。
莊戶人家的孩子卻不會在意這個,連蔓兒就算是抱著食盒,遇到大片的冰面,還會特意走上去,腳下用力向前沖,腳後跟揚起淡淡的雪霧,從冰面的一頭一下子就溜到了另一頭。
溜的習慣了,根本不用張開手臂來維持平衡,堪稱特技。當然,也有笨的、膽小的,滑兩步就打趔趄,或者根本不敢往冰面上踩的。
他們鄉下地方,管小孩子的這種遊戲叫做打冰溜。
不過,路上偶爾有一兩處這樣的冰面,根本就玩不過癮。圍繞三十里營子有一條小河,某處有塊比較開闊的水面,這個時候已經凍結實了,是村里男孩子們的遊樂場。五郎就帶小七去玩了好幾次。
連蔓兒想去,讓張氏給攔住了。
「蔓兒你沒事跟你姐學做做針線,別學的假小子似的。」張氏的話是這樣說的。
暫時,還沒有機會溜過去玩,所以連蔓兒很珍惜路上這少見的冰面,來回溜了兩遍,才有些戀戀不捨地往前走。
「蔓兒姐,啥時候咱倆去河那邊玩。」連葉兒就道。
「好啊。」連蔓兒笑了。五郎和小七不帶她去,她可以和連葉兒一起去啊。
姐妹兩個一邊說話,一邊踩著雪在街上面走。
忽然感覺道耳邊一道冷風颳過,接著連葉兒就啊地叫了一聲。
連蔓兒趕忙停下來,去看連葉兒。連葉兒的頭被一個雪球砸中了,頭髮上沾了雪,更不妙的是有一塊雪落在她脖頸子上,鑽進了衣領子裡。
「誰,哪個臭不要臉的砸的,有能耐你滾出來。」連蔓兒朝著雪球飛來的方向罵道。
能幹這種事的,肯定是那種討人嫌的半大小子,所以連蔓兒也不客氣。好像是從古至今,有些半大小子就是喜歡欺負小女孩。這樣的半大小子是不敢欺負同齡的厲害的小姑娘的。
連蔓兒在差不多年紀的同村男孩子面前,總是力圖將自己塑造成這麼一個潑辣的鄉村小姑娘。
別說,真沒人敢招惹她。她不僅自己凶,還有哥哥和弟弟。必要的時候,她也拿二郎、三郎兩個來嚇唬人。
稍微有點理智的小男孩,都不會去招惹有一大群年長哥哥的小女生。
所以,這還是連蔓兒第一次遇到襲擊,所以她很憤怒,決心要把那個偷襲的傢伙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
街道兩邊都是農家院,院牆有高有矮,連蔓兒看了看,如果她沒看錯,那雪球應該是從右側的矮牆後飛出來的。這戶人家她認識,也姓王,家裡有倆小子,一個十一歲,一個十歲。
「莫不是王小三和王小四這倆小王八蛋」連蔓兒心中想。
「我看見你了。」連葉兒撲棱撲棱頭上的雪,指著矮牆後,有一個小黑腦袋冒出來一下,立刻又縮了回去。
「是四郎。」連葉兒接著又道。
這個時候連蔓兒也看見了,矮牆後幾個半大孩子,其中一個,正是四郎。
四郎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在矮牆後貓著腰,跑到旁邊的土牆下,就要爬上去,打算先跳進隔壁人家的院子,再逃走。
「蔓兒姐,肯定是四郎打的我。」連葉兒就道。
「王小三、王小四。」連蔓兒急忙喊道,「你們不幫我抓住四郎,我就說是你們倆打的葉兒,讓你們爹打的你們屁股開花。」
那兩個趴在矮牆後嘻嘻笑的孩子,正是王小三和王小四。他們倆聽了連蔓兒的話,先是楞了一下,回過神來立刻就去追四郎。
在一起玩耍的玩伴,和會告狀的小丫頭之間,兩兄弟不需要太過糾結,就選擇了自己的立場。或者說,在和玩伴翻臉,打一架重歸於好,與自家爹的大巴掌之間,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
四郎的手已經扒上的牆頭,卻被兩兄弟抱著腿給扒拉了下來。四郎的褲腰帶總是系的松松垮垮的,結果就是棉褲被拔掉了,露出了裡面補丁開線的紅內褲,小北風颼颼地刮過,那塊補丁布片像小旗子一樣隨風張開來,四郎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就這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了。
牆裡牆外的幾個孩子都狂笑了起來。
連蔓兒也笑的直打跌。
何氏並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像小七和她,棉褲裡面除了內褲,還會套一條細布的襯褲。村里其他的大人、孩子也都是這麼穿的。他們的衣裳也打補丁,但一般都針腳細密,只有布被磨壞了,而絕不會出現開線的情況。即便女紅不太好,發現稍微有點開線,也會馬上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