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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44:41 作者: 弱顏
    「雪下大了,我給你爹和五郎送件衣裳去。」又過了一會,張氏說道。

    「娘,還是我去吧。」連蔓兒說著話,就要下炕。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門哐當響了一聲,接著五郎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走的急,進門的時候甚至忘了撣一撣肩頭和胸背上落的雪花。結果被屋裡的熱乎氣一熏,那些雪花迅速融化成水,浸入棉衣內。

    「快撣撣,快撣撣。」張氏忙拿起笤帚,幫五郎掃身上的雪。

    「哥,你咋先回來了,爹那?」連蔓兒就問,「事談的咋樣了?」

    「成了」五郎只答了兩個字。

    張氏、連枝兒、連蔓兒和小七都忍不住喜上眉梢。

    「成了?這麼快」張氏拉著五郎在炕沿上坐下,「快跟娘說說,咋談的。」

    「娘,我渴了。廟裡的茶水苦,不好喝。」五郎笑著道。

    連枝兒就忙著給五郎倒水。

    「哥,你可真出息。」連蔓兒白了五郎一眼,這傢伙是歡喜壞了,還學會賣關子了。「姐,你別給他倒水。」

    五郎已經從連枝兒手裡接過了水,得意地朝連蔓兒眨了眨眼睛。

    「別鬧了,喝完水,快點說。」張氏看著幾個孩子笑鬧,眼睛裡都漾起了笑紋,用笤帚疙瘩輕輕打了五郎一下。

    五郎很快喝了水,沒有再耽擱,就將連守信和善遠談話的過程簡單地說了一遍。

    「……爹一說就成了,門房三間都租給咱,還有桌椅板凳、碗筷這些,一個月只要咱一串錢。」

    一串錢就是一百文錢,平均下來每天不到四文錢的租錢,這價格相當便宜了。連蔓兒幾乎歡呼出聲。

    「爹陪老和尚說話,讓我回來拿錢。」五郎道,「老和尚的意思不用寫字據,依我說,咱還是寫個字據好。一會我把紙筆也帶過去……」

    「嗯,嗯。」連蔓兒連連點頭,「哥,說沒說租多長時間的?」

    「爹說先租一個月。」五郎道。

    馬上就進臘月,然後就是過年。過年期間,山上的工程肯定得歇兩天,這會影響他們的生意。連守信的意思,恐怕是想先做一個月,然後看情況,再決定是不是幹下去。因此先租一個月,免得浪費錢。

    可是,如果生意好,過了這一個月,那房子他們還能不能租的到,可就難說了。到時候如果他們要繼續開早點鋪子,就不得不另外建房。建房期間當然做不了生意,就是房子建成了,也要面對已經成熟起來的競爭對手。

    連守信本質上還是個莊稼人,莊稼人種莊稼,只要看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可是做生意,競爭是殘酷的。

    有一些風險還是要冒的。丟掉幾串錢,總比將來丟掉幾十、幾百兩銀子要好。

    「一個月太短,咱要租,就租長一些。」連蔓兒想了想,就道,「咱租一年吧。」

    連蔓兒就去櫃裡面取錢。

    「開張的日子給咱算了沒?」張氏問五郎。

    「算了幾個日子,最近的是後天,這個怕來不及。然後就是月底,再然後就是臘月初八。」五郎道。

    臘月初八肯定太晚了,就是等到月底,張氏也覺得等的時間太長了。至於後天,又似乎太急,不知道預備不預備的來。

    「娘,咱先去看看房子,要是有可能,咱就爭取後天開張。」連蔓兒取了錢,看見張氏正在猶豫,就說道。

    「就這麼辦。」連蔓兒的話正和了張氏的心意,她立刻就點頭道。

    一家人收拾齊整,就往外走。

    「蔓兒姐,我也跟你們去行不?」連葉兒道,對於連蔓兒一家不是忙這個,就是忙那個,每天都過的熱熱鬧鬧的,連葉兒看在眼裡,心裡特別羨慕。「我能幫著幹活。」

    「行啊。」連蔓兒笑著點頭。

    一家人鎖了門,頂著飄飛的雪花就往土地廟來。進了土地廟的大門,元壇就跑來將他們迎到後面的禪房裡。

    連守信正和善遠老和尚相對坐著說話。連蔓兒走上前,就和連守信說了房子要租一年的打算。

    「善遠師父,你看,我們租一年行嗎?」

    第一百七十三章開業大吉

    善遠是一個身材矮小,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說話的聲音不高,語氣和緩。

    「一年啊,是不是太長了?守信啊,那屋子空著,也沒別人要用。你想租多長時間就租多少時間。」善遠道。

    老和尚這麼說,其實就是不反對了。

    「那合約上就這麼寫,租期一年。」連蔓兒道,「我們先付兩個月的租金,以後就按月付錢。」

    「不急,不急。」善遠呵呵笑著說。

    「那就先寫個合約吧。」五郎將筆墨紙硯放到桌子上擺好。

    「是啊,」張氏比較心急,「善遠師父,咱把合約寫了,我們去看看房子,也好打掃打掃收拾收拾,要是來得及,我們打算後天就開張。」

    「鄉里鄉親,合約寫不寫都行,我信得過你們。」善遠道。雖然是和尚,但是他卻並不自稱老衲。看來小罈子不像和尚,是有淵源的,連蔓兒心裡想。

    「紙筆都拿來了,那就寫吧。」連守信道。他做了幾樁生意,已經習慣了用合約來保障和約束雙方的行為。

    這合約由誰來寫那?連蔓兒的目光轉向五郎,五郎的臉就是一紅。他雖然很努力,可學著念書寫字的日子太短了,寫合約還不行。連蔓兒便又將目光轉向善遠。

    「我的字可拿不出手。」善遠擺了擺手,「你大哥在家不?哦,不在家。那就讓你爹來寫吧。」

    連蔓兒想了想,連老爺子確實是合適的人選。即便他們能找到別人寫合約,但是不請連老爺子到場,落在同村人的眼裡,怕是會有不利於他們的說辭。

    「那我去請我爹過來。」連守信的話似乎是對善遠說的,其實是在詢問張氏和幾個孩子的意見。

    「娘剛才還說,要答謝住持師父給咱選日子,要預備一頓飯。就是不寫字據,也要請我爺來一起吃飯。」連蔓兒道。

    連守信看著張氏露出十分高興的神情。

    「這是件大事,再把里正他們都請一請吧。」張氏就和連守信商量,還要請誰一起來。

    村子裡,每家有什麼大事,比如上次連守信分家,一般也要請上里正,還有村里幾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到場。

    「大師父,」連蔓兒就和善遠說話,「酒席就擺在廟裡,大師父把屋子的鑰匙給我們吧,我們就在那屋做飯做菜。」

    「好,好,好。」善遠連說了三個好字,卻過了一會,才想起來招呼元壇拿鑰匙。

    「師父,我領他們去看房子。」元壇拿了鑰匙就道。

    「好,你去吧。」善遠答應了。

    一家人分作兩撥,連守信和五郎去請連老爺子、里正等人,張氏、連蔓兒、連枝兒和連葉兒還有小七隨著元壇就往門房來。

    土地廟的門房共有三間,布置的不同於尋常莊戶人家的屋子。從廟裡面打開門進去,是一個灶間,並排的兩個大灶,兩口大鐵鍋比連家的鐵鍋要大上一號。

    灶間左右各有一扇門,通向兩個房間。

    灶間的右手,是一個小間,裡面有一鋪土炕,與外面的灶台相連,炕上鋪著葦席,有的地方已經破了。屋內並沒有別的擺設。這本來是供看廟門的人住的,只是這廟香火不盛,也就沒有和尚來這裡住了。

    灶間的左手,是一個寬敞的大間。這間屋子沒有炕,只靠著牆壁擺放著一些桌子板凳之類的東西。這間屋子中間還有一扇門,打開門,外面就是通往青陽鎮上的那條官道。

    連蔓兒將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心裡很高興。這個大間裡擺上桌椅,用來接待來吃早點的客人。灶間,自然就是廚房,還有旁邊那個小間,可以做他們的休息室。這房子非常適合來做早點鋪子,根本就不需要改,只需要打掃一下。

    三個房間裡都有一層薄薄的塵土,一看就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也沒人打掃過的樣子。

    「這屋子沒人住,」元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師父沒讓人打掃,我就一個月來打掃一回。……我這就掃乾淨,很快的。」

    元壇說著話,就拿起靠在灶台旁的笤帚,開始打掃了起來。連蔓兒沒跟他客氣,又讓他拿來抹布,提了水,張氏立刻在灶下點火燒熱水。

    水還沒熱,連守禮和趙氏就來了。連守信回去找連老爺子,他們才知道連守信要開早點鋪子,就忙著過來,看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

    都是勤勞慣了的人,不用人說,眼睛裡就有活計。連守禮拿了笤帚,和元壇一起打掃,趙氏就將另一個灶下的火也點起來,幫著張氏燒水。

    「爹還沒來?」張氏問。

    「爹和老四一起去請里正他們了。」趙氏就道。

    很快就燒好了兩鍋熱水,張氏、趙氏、連枝兒、連蔓兒和連葉兒都拿起抹布,門窗、桌椅板凳、灶台上下,將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連蔓兒又叫了小七和她一起,仔細查看屋裡的桌子和長凳是不是能用,並清點數目。他們租借的就包括這些東西,一會要在合約里寫明才好。

    「這些桌子和長凳怕不夠吧?小罈子,還有碗筷啥地,在哪那?」連蔓兒就問元壇。

    「都在後面庫房裡,我跟師父說一聲,給你們搬過來。」元壇道。

    元壇就跑去和善遠說了,善遠又叫了兩個和尚,打開庫房,將些桌椅板凳、碗筷等什物都搬了過來。

    連蔓兒就挑完好的留下,清點了數目,交給趙氏等人去擦抹清洗。

    等到連守信、連老爺子和請的人陸續到來的時候,這三間門房已經被連蔓兒他們收拾出來了。

    大間裡的桌子、凳子擺放的整整齊齊,中間留下人通過的空間。灶間靠牆依次擺放好了水缸、菜板、面案,旁邊是疊放在一起的木桶、木盆,再旁邊是洗的乾乾淨淨的幾盆碗筷。然後是小間休息室,炕上已經鋪上了五郎剛從家裡帶來的一床褥子,旁邊還擺了一張矮桌。地當間擺了一張方桌,旁邊放了四張帶靠背的木椅子。靠牆的位置還安放了一張高几,上面被連蔓兒放了一個胖墩墩的粗瓷瓶,是她在和尚們送來的雜物中挑出來的。

    有限的條件,能布置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連蔓兒對自己布置的房間,感覺比較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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