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玲瓏

    蘇曉驚愕的看向女子，臉色微微變了變，退到蘇靈韻身後。

    對於紅倌女子一般人都會避之不及，認為那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女子看出蘇曉的避諱，目光一暗低下頭去，哽聲道，「是，是我紅倌女子。」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蘇靈韻問道。

    玲瓏抬頭哀憐的看了蘇靈韻一眼，低聲道，「我在萬花樓賣藝不賣身，昨日他們讓我接客，我不願意，掙紮下指甲刮傷了那客人的臉，聽說那客人有權有勢，媽媽大概想讓我去賠罪。」

    蘇靈韻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掀起她的袖子，見手臂上傷痕累累，都是被鞭子抽打的，「他們昨日就打你了？」

    玲瓏含淚點了點頭。

    丫鬟玉兒哽聲道，「昨晚他們將小姐打個半死，怕傷了姑娘的臉所以傷都在看不見的地方。」

    「蘇曉姐，去拿傷藥來！」蘇靈韻對蘇曉道。

    蘇曉此時對玲瓏也生了幾分同情心，沒多說什麼，轉身去拿傷藥。

    玲瓏忙將袖子放下去，搖頭道，「不礙事，玲瓏能遇見幾位貴人已經是幸運了，這點小傷我自己回去上藥就好。」

    「你還要回去？」蘇靈韻問。

    玲瓏苦笑道，「我的賣身契在萬花樓里，不回去能怎麼辦。」

    蘇曉拿著傷藥走過來，聽到她的話，不由的問道，「你既然不願意，為什麼還要賣身在萬花樓里？」

    玲瓏面上閃過一抹痛苦，低著頭道，「我不是自己要賣進萬花樓的。」

    「那是誰？」蘇曉道。

    玲瓏頓了一會，才低著頭幽幽道，「我本是乾州人，那一年有個書生進京趕考，被大雨阻在我家住了半個月，後來我們兩情相悅，父母也同意，便成了婚。他說帶我一起進京，他若高中，我便是狀元夫人，我沒想做什麼狀元夫人，只想陪著他，照顧他。誰知進了京城不過半月，四處打點就花光了我們身上所有的盤纏，後來連住店吃飯的錢都捉襟見肘，我便想做下人給他掙錢。」

    「過了幾日，他帶了一個婆子來，讓我簽一份契書，說是去她家做丫鬟，每月有二兩銀子，我高興的畫了押，想著去做丫鬟就能給他掙參加科考的銀子。沒想到、」

    女子臉上露出悲涼之色，「我跟著那婆子去了以後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去做丫鬟，他是把我賣進了紅倌中。」

    女子說著，捂臉嗚嗚哭了起來。

    蘇曉最是觸動，在玲瓏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不由的按住她肩膀，哽聲問道，「後來呢？」

    女子拭淚傷心道，「我進了紅倌以後誓死不從，加上我又會彈琴，樓里的媽媽便讓我賣藝還錢贖身，我每日戰戰兢兢，只想趕緊還了錢回家去，誰知昨晚來了一人，花了大價錢要讓我賠他，我不肯，抓傷了他，把他得罪了！」

    「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被男人拋棄的可憐人！」蘇曉再忍不住，抱著她一起落淚。

    金鈺看兩個女子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只覺煩心，冷聲道，「你若想贖身，小爺給你銀子就是！」

    玲瓏搖頭，露出堅強的神色，「不，我要靠我自己掙夠了銀子贖身，不想欠任何人。」

    聽她這樣說，蘇曉越發的對她佩服，再無之前對她身份產生的芥蒂。

    蘇靈韻將她攙扶到桌子前，「那你現在怎麼辦？若是回去，她們能放過你嗎？」

    玲瓏面容悲苦，「不知道，不過她們只是嚇唬我，不會真的將我打死，打死了我，沒人給他們掙錢。」

    「真是太欺負人了！你還差多少銀子？」蘇曉問道。

    「不多了，再有一年半載就差不多夠了。」玲瓏露出欣慰的笑，「到時候我就可以回家了！」

    玉兒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回去晚了，說不定還要挨打！」

    「嗯！」玲瓏應了聲，起身道，「今日多謝幾位貴人相救，玲瓏銘記於心，有機會定會報答！」

    「不必客氣，以後若有事可以到香鋪來，我們能幫一定會幫。」蘇靈韻溫聲道。

    玲瓏再次對幾人道謝，才帶著丫鬟玉兒離開。

    蘇曉一直將她送出門去，看著她走遠，才一臉難過的回來，「靈韻，玲瓏真是太可憐了！」

    她們的經歷有很多相似，都是喜歡上了讀書人之後被拋棄，還有去做下人掙錢給男人趕考做盤纏，都是那樣的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被賣到紅倌。

    所以她對玲瓏的身世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拿錢將她贖身出來。

    金鈺冷笑道，「這樣的事在京城幾乎每天都會發生，有什麼稀奇！」

    蘇曉氣道，「你是富貴人家出身，自是不明白窮苦人的艱辛。」

    金鈺皺眉看著她，「是她自己笨才被男人賣，你生什麼氣？」

    蘇靈韻自然理解蘇曉心裡所想，忙道，「好了，自己人吵什麼。」

    金鈺聽到蘇靈韻說自己人，一下子高興起來，哼道，「我才懶得和這個蠢女人計較！」

    蘇曉氣的瞪眼，轉過身去不理金鈺，只對蘇靈韻道，「我們幫幫玲瓏吧！」

    「怎麼幫？」蘇靈韻問。

    唯一能幫的就是拿銀子替她贖身，可是看玲瓏的意思她不想接受別人的幫助，不想虧欠別人，所以她們能怎麼幫？

    蘇曉也不知道該怎麼幫玲瓏，何況還是紅倌那樣的地方。

    「別想了，她今天也說了，萬花樓的人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她若需要幫助，會再來找我們的。」蘇靈韻安慰道。

    蘇曉點了點頭，「嗯，也許她還會再來。」

    此時有客人來，蘇曉去接待顧客，金鈺也要回家去，臨走時他突然道，「姐姐，不要太好心，人心隔肚皮。」

    蘇靈韻一怔，知道金鈺是為她好，含笑點頭，「我知道！」

    「對了，祖母說你的草茶很好，讓我有空帶你去見她，她還要給你東西呢！」金鈺高興道。

    他說的委婉，蘇靈韻卻心知肚明，他說的祖母想必就是太后，給她東西是要賞賜她。

    「代我謝謝你祖母，不用客氣。」蘇靈韻淺笑道。

    金鈺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