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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28:52 作者: 苦嗎
    「都進去坐著吧。」

    唐奶奶咧嘴慈祥的笑,沖那班主任感激地點了點頭。

    收回了視線,壓低聲音囑咐身前兩人道:「你們兩個人要好好相處,不許鬧脾氣,奶奶這就回去了。」

    唐寶福還在生悶氣。

    黑著臉,先進了教室,走向角落僅剩的一張桌子,他把只裝了文具盒的空書包往靠窗那邊抽屜一丟,就打量起教室四周圍牆壁脫落的殘破景象。

    從角落往前看,能掃見前邊幾排同學,入眼的多半都是乾瘦缺乏營養的孩子,衣服穿的也大多數是半舊的,有三個衣服上還打了幾處補丁。

    唐寶福鼓著嘴,眼裡透露出鄙夷。

    他以前待得帝都,都沒有這麼多的窮人,他好幾個朋友都是穿著漂亮的新衣服。

    唐寶福托著下巴,眼睛斜睨了一眼,將空書包放入抽屜,坐在他邊上位置的安小暖。

    「都怪你,第一天就害我遲到,以後別想讓我那麼早去找你了。」

    「少來,明明是你被狗嚇得亂跑,才耽誤時間遲到。」安小暖道,「怕狗的毛病得改改了,實在太慫了。」

    她們七點二十分就動身出發了,從安家到育苗小學只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就算慢吞吞的走也趕得及,偏偏一大早半路就遇到兩隻土狗追逐,好巧不巧又擋住他們上學的那條捷徑小路。

    巷子口就那麼大點,一隻黑白相間的土狗跑累了,趴在巷子口,吐著舌頭,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無辜的盯著來的三人,一雙尖耳朵下垂,模樣憨厚可愛。

    另一隻黑色土狗不怕人,搖著尾巴跑向唐奶奶,可能錯以為是它的主人。

    當時一路各種嫌棄安小暖的唐寶福,當場臉就被嚇蒼白,抓著安小暖當擋箭牌一直往後退,唐奶奶一臉無奈又好氣,撿了樹杈趕了好一會,才將兩隻性子溫馴的土狗趕跑。

    「生氣了?」看到唐寶福黑著臉,轉頭看向窗外,安小暖輕笑問道。

    唐寶福鬱悶的掃了她一眼。

    懶散地趴在桌面上,也不理會桌子沒擦,上面還沾有灰塵。

    一大早,由班主任主持著,讓上學期班長領著幾個成績好的學生將課本給眾人發了下去。底下學生第一天上學,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班裡鬧哄哄的。

    班主任臨時被校長叫了出去。

    另一組坐在倒數第二桌的唐春生,此刻轉過身,笑意盈盈的看著邊上一組最後一桌的安小暖。

    「小暖~」四顧了一圈,小聲問道,「你怎麼會遲到呢?」

    安小暖看到唐春生的第一眼,心情就不太好,即使面對的是小時候懵懂不知事的唐春生,那抹相似的笑容,讓安小暖心裡像扎了根刺,過往不美好的記憶不斷翻湧。

    「是你自己懶豬睡過頭,別扯出我的事!」唐寶福私下扯了扯安小暖衣擺,小聲提醒道。

    「知道了。」

    聽著安小暖冷淡的回應,唐寶福抬起眼睛,朝著那邊唐春生看了一眼。

    「你跟她關係不好?」

    安小暖轉過視線,直盯著唐寶福。

    唐寶福咧嘴笑,眼睛亮閃閃的,揶揄道:「我覺得啊,她看起來比你可愛,你應該多跟她一塊玩,以後你也會變得可愛。」

    什麼歪理。

    安小暖想著,無奈的彎唇一笑,心裡那股不痛快,頓時煙消雲散。

    「小暖?」得不到回應的唐春生再一次喊道。

    安小暖視線轉向唐春生。

    這個時候的唐春生很瘦,暑假干農活皮膚曬得黝黑,看起來就顯得長相極為普通,丟人群都不起眼的那一種。

    但因為她小小年紀,父母相繼過世,只剩下相依為命的哥哥唐元誠,他們兄妹兩很招村里一些和藹長輩疼惜。

    這次兩兄妹上學,村子裡有好幾位長輩偷偷出了一些小錢資助兩兄妹,加上他們父母留下的微薄積蓄,足夠他們上一學期。

    「小暖?」唐春生執著的又喊了一聲。

    她總覺得安小暖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其他什麼人,讓她心裡覺得毛毛的,一瞬間以她這個年齡又看不透安小暖眼中那抹複雜情愫。

    唐春生咬了咬下唇,心裡有些難過。

    家庭各種不幸事情的發生,讓她比同齡人心裡更加敏感脆弱。這一瞬間,唐春生覺得安小暖一定是很討厭她的貧窮,所以才不願意跟她一塊玩。

    唐春生眼角餘光小心翼翼注視著靠窗那邊的唐寶福,穿著新衣服,皮膚白淨,五官很漂亮,一看就是那種富裕人家的孩子。

    「我聽到了。」安小暖釋懷一笑,打算這一生重新來過,把能放下的統統放下,只要這對兄妹不再招惹她,一切就當做噩夢一場。

    「昨天跟人玩得太起勁了,所以睡過頭遲到了。」安小暖解釋道。

    「哦。」唐春生還想要湊熱鬧,聽聽安小暖跟別的小夥伴都在玩什麼。眼角餘光掃到班主任進來,唐春生坐正了身子。

    唐寶福趴在交疊一處的雙手。

    眨了眨眼睛,打著哈氣問安小暖,「你昨天玩什麼那麼起勁?不會是跟幾個小女孩玩老鷹捉小**?」

    「你喜歡玩這個遊戲?」

    唐寶福不理她,閉了眼睛就睡了過去。

    剛開學,紀律都比較鬆散,很快就挨到了放學的鈴聲響起,教室學生一下子沸騰起來,如脫籠的小鳥,很快就消失在教室門口。

    安小暖將領到的課本放到抽屜。

    側過頭,唐寶福還在呼呼大睡,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下眼瞼,小臉蛋很漂亮,但是皮膚過分的蒼白,有一種病態的柔弱美,就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讓人不敢大聲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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