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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03:16 作者: 洋洋兮與
    程昭昭不好不給自己母親面子,即便興致缺缺也還是吃了。

    只是東西吃進嘴裡的一剎那,她才有點回過味來。

    怎麼有點像她家廚子的手藝?

    她又嘗了一下,哦,是付清台的手藝。

    是了,她後知後覺,付清台的手藝跟她家廚子的手藝這麼像,她怎麼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呢?他一個堂堂的國公府少爺,母親又不喜歡吃淮揚菜,那什麼情況下才會放下身段特地去學做幾道正宗的淮揚菜呢?

    是為了她,婚後的那段早出晚歸的日子,全是為了她。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言不發。

    蘇苒之見她今日實在不對勁,在馬車上便忍不住轉過頭去關心她:「怎麼了,不是你巴不得想要上人家家裡去的?上了人家家裡,又不高興了?」

    程昭昭抬頭,紅紅的眼眶將她母親措不及防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付清台欺負你了?」

    程昭昭猛烈搖頭:「不是,是我,娘親,我好像做錯了事,好像是我一直都在欺負他……」

    她不斷回憶起夢中的一切,想起自己對付清台的那些不滿,想起自己對閨蜜發的那些牢騷,想起他勸自己吃飯,自己卻連筷子都不願意動一下,想著自己動不動就沖他擺臉色,叫他去嶺南,將他推的離自己越來越遠……

    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自及笄到今時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悄然恍惚是一場夢,她頭一次無比希望,自己夢醒的時候,還是付清台的妻子,付清台也沒有去嶺南,他們全都好好的,好好地將事情說開,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已經晚了。

    夢境破碎,她和付清台也差點因此錯過。

    那麼好的付清台,她差一點就要錯過了。

    她趴在母親肩上,情緒突然爆發,哭到泣不成聲。

    蘇苒之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又是哪根筋搭錯了,只能抱著她不斷安撫,好好哄著。

    「娘親,你日後都不要,不要為難付清台了,好不好?」程昭昭哽咽著道,「我喜歡他,你不要再為難他了。」

    「娘親自然知道你喜歡他。」蘇苒之替她擦擦眼淚,「你以為娘親是真的想為難他啊?還不是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娘親得慎重慎重再慎重才行。付清台若是人品不行,便是英國公府是個再好的福地洞天,娘親也不會讓你去的。」

    程昭昭縮進母親懷裡更緊一點:「娘親,你真好。」

    「如今倒是知道娘親待你好了。」蘇苒之摸摸女兒的腦袋,「那跟娘親說說,今日為何哭了?」

    「因為,因為……」程昭昭嚅囁著,思來想去,還是將夢中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母親。

    馬車行到家門口,蘇苒之聽完女兒的事,心中震撼自是不必再提。

    「難怪你死活要逃走,這些事,你怎麼就不知道早些告訴母親呢?」

    「我當時說了你會信嗎?」程昭昭悄悄嘟噥道,「你肯定會認為這是我為了逃避親事編的藉口。」

    蘇苒之一噎,還真是。

    她欲言又止,最後將女兒說的話又捋了一遍,道:「那照你所說,日後付清台和銜青都會高中,付清台中狀元,同你成親,成親不過兩個月,便要被聖上派去嶺南……」

    她突然抓緊程昭昭的手:「你舅舅說,付清台素來是個責任比自己重的,如若到時候嶺南時疫的事是真的,昭昭,你有沒有問過他,此番還會不會去嶺南?」

    第五十二章

    蘇苒之的話點醒了程昭昭, 她一直未曾設想過,如若付清台真的要像夢中一樣去嶺南,那她該怎麼辦。

    依他的性格, 他其實當時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他只是還想再問問她, 或者說,試探試探她的心意。

    可他估計沒想到,她對他當真是沒有半點情誼,想都不想就同意了這樁生離死別的差事。

    是她寒了他的心。

    程昭昭都不敢想, 她那般對他,夢醒之後,他居然還願意留在蒼南山,給她忙前忙後,鞍前馬後, 甚至毫無怨言,依舊待她如掌中明珠。

    她想去找付清台,下了馬車之後扭扭捏捏地站在家門口不肯進去, 拉著蘇苒之的衣袖, 眼神明顯。

    蘇苒之無奈:「再想見他,也得等回了家,喊你幾個哥哥或者銜青找個正經的由頭將人約出來才行, 這麼猴急像什麼樣子。」

    她擦擦女兒的眼淚, 「你的心事娘親都知道了,娘親不會再攔著你的。」

    「娘親, 你真好。」

    程昭昭進了家門, 隔日就喊自家幾個哥哥將付清台約到了家裡來。

    她站在花園裡, 不停踱步,一面是對付清台的心疼,發覺自己對他的愛越來越深,一面又是對付清台的擔心,不知道他這次究竟還會不會去嶺南。

    他會去的。

    程昭昭知道,他肯定會去的。

    可是她捨不得了。

    如若換成現在的付清台再問一遍,她一定捨不得了,她一定不會讓他去的。

    「昭昭。」

    她正胡思亂想著,付清台便如她所願的來了,手中正提著一把傘。

    她抬頭,才發現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雪,已經不知何時,連她的大氅毛領子都積了些許。

    付清台替她撣去領子上的白雪,問:「怎麼不進屋等我?」

    「屋中到處生著暖爐,又熱又悶,不舒服。」程昭昭仰頭湊他更近一點,與他擠在一把油紙傘下,「付清台,我這幾日,想了許多,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我今日喊你來,是有件十分要緊的事想要問你,你務必要誠實地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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