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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03:16 作者: 洋洋兮與
「韓師兄是在哪個課堂呀?」她喪著臉問。
「凝輝堂。」
程昭昭打了個寒顫。
江嫵很懂般加註:「同你家表弟還有付師兄他們都在一處。」
「……」
七月底的山風果然是冷了點,她沒由來再次打了個寒顫。
邢夫子恰此時捧著他萬年不變的書本而來,程昭昭甫一抬眼,便與他撞了個滿懷。
她又一心驚,心道這邢夫子怕不是要因為韓瑜的事尋她麻煩了。
可是他沒有。
程昭昭整整一堂課都是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懈怠,邢夫子卻連一個眼神也未有多給予她。
只是課後,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喊程昭昭到了他的台前。
「近來課業稍有進益。」他誇人也是一絲不苟的嚴謹,連笑也懶得多笑一下。
同付清台像極了,程昭昭心下腹誹。
難怪,山中盛傳,他是邢夫子的愛徒。
程昭昭自從上回叫付清台幫了自己被抓包後,便很乖覺的,如今每次課業都自己規規矩矩寫好,遇到實在不會的才去請教陳溫他們。
即便是請教陳溫他們,也要將來龍去脈全都搞清楚才是。
只是那之後,邢夫子卻再也沒有當堂提問過她的課業。
她覺得這位夫子對自己是失望的,而今的這點褒獎,實在是叫她又能夠飄飄然起來了。
「不過還是有多處需要注意。」邢夫子先揚後抑的手法百用不厭,道,「策論這一塊,你的手法太過稚嫩,長進也太慢,引經據典,遠遠不夠……」
正是散學的間隙,程昭昭覺得自己越聽越困,本就上了一天的學,腦袋極需要放鬆,又被夫子拉著談天說地,委實難受。
她稀里糊塗地聽著,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冷不防打了個激靈。
「你這些不會的地方,我都為你尋了個人來,日後有他教你,你的策略必定突飛猛進。」他道,「清台,過來吧。」
散學後的課堂大家都做鳥獸狀散盡,該用飯的用飯,該溜達的溜達,付清台的腳步聲在此刻格外清晰。
她慢慢回頭,又是那張她幾日不見的冷峻臉龐。
「往後有些事宜,便叫清台教你吧,這樣提升更快些,升往明暉堂,也更指日可待些。」
程昭昭狐疑,這夫子緣何知曉她想要升往明暉堂?
「清台你都熟悉了吧?聽說你們原是一個地方來的,那便叫他教你,正好你們老鄉見老鄉,也更有話說些。」
邢夫子的話不容人斥駁,她還沒做好應對的打算,他便走了,徒留她同付清台,兩兩相望。
「你為何要答應夫子如此要求?」她不滿地叉著手臂,擺明了不是很想見他。
「昭昭。」
付清台想了好幾日。
他從不是話多的人,但是程昭昭忽冷忽熱,忽近忽遠的態度實在叫他捉摸不透。
前幾日夜裡,明明吃著他做的飯菜還是高興的,轉日見他卻又同陌路人一般,他當真不解。
「為何又要躲著我?」他敞開門問。
「我哪裡躲著你了?」她古怪地嗔他一眼,「咱們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付師兄,老師叫你教我課業,可不是叫你來與我問東問西的。」
「不問東問西。」付清台一本正經道,「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何又要躲著我?」
什麼叫又?
程昭昭心虛。
難不成前頭幾次心理鬥爭也都叫他看出來了?
「付師兄,我沒有又躲著你。」她板正了臉道,「只是最近我自己反思了下,覺得前段時日我有些地方太逾矩了,男女授受不親,所以近來收斂了許多,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並非故意相避。」
她本以為話說到這份上,這榆木腦袋怎麼也該明白了,這是給兩人以台階下的最好方式。
可是付清台偏偏又要鑽牛角尖:「你哪裡逾矩了,我怎麼不知道?」
「……」程昭昭無法,「你遲鈍些,我不怪你。」
這大抵是程昭昭頭一次與他這般沒大沒小的玩笑,牙尖嘴利之下是藏不住的嬌憨。
付清台不知想到了什麼,竟覺得心下漸漸舒暢開來。
他看著程昭昭,將袖中的一封信掏出來,給她看。
是他叫沈願寫給魯國公三小姐的回信。
信中言,她程昭昭雖然到蒼南山已久,但向來專心念書,尚未見過付清台一面,更別提什麼嬌蠻算帳,都是子虛烏有之事。
程昭昭見了,臉色終於好看一點,但是又問:「魯國公府的小姐,會不會以為我這是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你們寫的?」
付清台輕笑:「不會。」
「所以昭昭,日後我們可以和睦相處了嗎?」
「不成。」程昭昭聞言,又轉瞬變臉,「我都說過了男女授受不親,邢夫子不懂事,難道你也跟著他不懂事嘛!我要念書自有表弟教,不必你操勞。」
「表弟不是外男?」
「表弟策論比我高明?」
「表弟是老師親點給你的人選?」
付清台一問三連,問懵了程昭昭。
這人何時如此話多?還如此自戀?
她皺著眉頭道:「老師緣何會知道我要上明暉堂?是不是你報的信?」
付清台沒有回答此問題,而是道:「今早韓瑜睡夢中喊了你的名字,叫邢夫子聽見了,邢夫子這才開始注意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