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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03:16 作者: 洋洋兮與
她握著鐵叉,橫豎比劃了下。
家中父親是武將,幾個哥哥中也有走武舉之路的,可她卻是半點將門虎女的皮毛都沒碰著,活脫脫養成了個身嬌肉貴、旁人隨便碰一下都疼的嬌嬌兒。
也不知爹娘是怎麼想的。
她兀自嘆息,試圖耍起鐵叉完成一個漂亮的迴旋,奈何鐵叉太重,剛被她顫顫巍巍地舉起,便仿佛通了天一般,天空中響起一道悶雷,霎時間烏雲密布,叫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下雨了。
夏日的雷陣雨是說下就下,程昭昭狼狽地扔下鐵叉,想回到瓜棚中避雨。
可她忘了,那瓜棚是個四面八方都能見光的,哪裡能遮什麼雨。
她和山月不得已,又只能先尋大樹遮蔽。
恰此時,大雨瓢潑中,她看見了一隻小野獸正從哪個無名角落中鑽出來,撲到瓜上便是一陣生啃。
「山月,瓜,瓜,瓜!」
她這時倒還記得夫子叫她來到後山的使命。
說時遲,那時快,她冒雨撿起被扔在雜草堆里的鐵叉,視線模糊,對著那隻猹便是一陣猛戳——
自然是一下都沒刺中。
她的力道軟綿綿的,即便是刺中了,也能叫那小東西輕而易舉地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也許是瞧見她居然敢來傷害自己,黑乎乎的猹非但沒有懼怕,反而將危險凌厲的眼神對準了程昭昭,猛地向她衝來——
又恰此時,烏雲密布的天上又響起一道驚雷,程昭昭手中鐵叉落地,飛也似的在瓜田裡逃竄起來。
書院發的圓領白袍的書生裝委實不是什麼好材質的衣裳,她裙擺掠過草叢,被扯下好幾塊破布,渾身濕漉漉的,擰一把都能接滿小半盆水。
她奔逃著,跑出瓜田,正要一頭扎進茂密的林子,忽撞上一堵堅硬似銅牆的胸膛。
她著急萬分,害怕那猹還在後頭追著自己,急急忙忙去捶那胸膛,要他別擋道,趕緊放自己離開。
「昭昭?」
暴怒的雨幕中,付清台喚她的聲音太輕,叫她驚恐之下,根本什麼都聽不見。
「昭昭!」
付清台只能扣住她的手腕,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雨水浸濕了眼眶,程昭昭艱難至極地睜開雙眸,去看眼前人。
一見是他,當即如見到救命稻草般跳上他的身子,雙腿緊緊地圈在他的腰身上。
「付清台,後面有野獸,有野獸!」
滂沱雨點下,伴隨她聲音落下又起的,是瓜田裡越來越近的窸窸窣窣聲。
她嚇得又夾緊了付清台的腰,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脖頸。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快跑啊!」
「小姐!小姐!」
山月頂著大雨從瓜田中過來,看見的居然是自家小姐緊緊扒著人家付世子的身子!
她想叫程昭昭下來。
豈料程昭昭一見到她,又是放聲大哭。
「山月,你沒事吧?那隻野獸,那隻野獸呢?跑了沒有?嗚嗚嗚,它要咬我,山月我好怕啊!」
「沒事,小姐,它早就跑了,它早就不見了。」
「那雨怎麼還下這麼大?」
「……」
山月知曉,她當真是被嚇壞了,這雨是大是小又同山間野獸有何關係呢?
她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付清台。
付清台手裡捏著傘,原本該好好撐開為她擋雨的,現下,該去撐傘的大掌卻緊緊摟著程昭昭的腰身。
他只一個眼神,山月便乖覺接過了傘。
終於有了擋雨的東西,他抱著程昭昭,往離瓜田最近的一間竹屋去。
程昭昭一路上都在啜泣,趴在付清台肩頭,怎麼也不肯抬起腦袋。
那竹屋其實離的並不遠,就是以防山林突然下雨,供人遮風避雨用的。
竹屋昏暗,裡頭一個人都沒有,還有一股陳年腐舊的破敗氣息,但好在有一床冰涼的竹榻,能夠叫人休息。
程昭昭渾身濕透,被放在冰涼的竹榻上,身子甫一接觸到竹板,便凍的直發抖。
山月想上前,卻發覺付世子離得更近,她家小姐已經不管不顧,抓著付世子的手臂縮進了他懷裡。
幸而付世子是個君子,一雙手搭在竹榻上,從未動過。
「你撐傘回去一趟,自己換身乾淨的衣裳,再給你家小姐也拿一身乾淨的。」
付世子聲音清凌凌的,與平時無大不同,細聽還有幾分愈加鎮定的感覺。
不愧是英國公府出來的,見過大場面。
山月點點頭,趕緊撐傘又衝進了雨幕里。
「昭昭。」
她走後,付清台聲音耳聽得越發喑啞,雙手慢慢抬上去,扣緊程昭昭的腰間。
程昭昭驚魂未定,又往他懷裡縮了縮。
雨水浸濕的白袍,又經枝叢輕扯,濕答答亂糟糟緊貼在身上,輕易勾出身前的飽滿,以及腰間的細軟。
她渾身上下都掛著水,連帶著付清台身上也沾了不少的濕漉。
「昭昭。」他又沉著嗓子,輕喚了一聲。
「嗯。」程昭昭窩在他懷裡,回答的聲音跟貓兒叫一般,細若遊絲,驚魂未定。
「鬆手,我去升個火,烤烤身子。」
「不用升了,你,你別走就好。」程昭昭挽著他一隻臂膀,死死抓住不放。
身前那股飽滿便這樣貼在他的手臂上,叫他想移開都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