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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03:16 作者: 洋洋兮與
    她一連吃了三大勺蛋羹,竟是被這軟和到不可思議的東西嗆了喉嚨。

    慌忙間接過也不知是誰遞過來的水,囫圇喝了下去,胡亂拍了好幾下胸脯,臉色才勉強正常。

    「多謝。」

    她順著那隻拿著茶盞的手,去看它的主人,付清台微微蹙眉的神情毫無徵兆地映入她的眼帘。

    她想,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多謝付大哥。」她乾巴巴的,又說了一遍,聲音低到蚊子才能聽得見。

    可付清台卻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儼然是聽到了。

    她悄悄抬眼,不敢太光明正大地看他。

    可付清台卻仿佛無所顧忌,在眾目睽睽之下,竟開始給她盛湯。

    她臉上漸燒,雙手伸出去主動端過那碗剛舀好的絲瓜湯,再一次忙不迭道:「多謝付大哥。」

    說罷,她將那碗湯一飲而盡,拎著裙擺起身:「諸位慢吃,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付清台空了手,看了看那隻原本是自己要喝的空碗,慢慢有點回過味來,嘴角不覺上揚。

    可是搶了他湯的程昭昭已經提著她的裙擺慌不擇路逃走了。

    他噙著笑,若非現下人多,當真是想就著這隻碗再繼續喝的。

    —

    程昭昭一路悶頭跑回屋子裡。

    山月跟在她身後,不明所以。

    「山月,那兩份禮呢?」她問。

    「禮在這兒呢。」

    山月指了指桌案角落的兩份包裹,分別是兩支上好的白玉狼毫,是程昭昭去年從自家大哥哥處捎來的。

    雖她不怎麼對讀書感興趣,但對各類筆墨紙硯,還是很感興趣的,即便自己用不上,也得四處搜羅來擺在書房裡,賞心悅目。

    她比對著兩份東西,左思右想,喊山月大約過一炷香左右再親自送去男舍外頭。

    「到時候他們應當正好用完飯,你去男舍外等等,等到人將東西交去就是了,若已經進去了,便喊銜青轉交。」

    「好。」

    山月聽她的吩咐,收好包裹,程昭昭拉著她再三叮囑:「記住,務必要當著銜青的面或是過了銜青的手轉交。」

    山月點點頭,表示記住了,到了點便跑去了男舍那邊,回來的時候還挺高興。

    「三位公子一齊回的男舍,奴婢正好碰上了。」

    「是嗎?」

    「嗯,表少爺還道小姐偏心,不給他專門備禮呢。」

    山月同程昭昭是如出一轍的嬌憨。

    「不過表少爺也曉得,小姐這是在將他當自己人,對其他兩位公子需得見外,自家的弟弟卻是不必見外的,所以他一點兒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小姐此番做的很對。」

    程昭昭目的達到,欣慰頷首。

    心想,蘇銜青都懂得的道理,那付清台必定也是懂得的。

    —

    「嘖。」

    沈願捧著兩個禮物匣子,左瞧右看,道:「你的,我的,無甚區別。」

    「可是你有,我有,蘇銜青卻沒有,這就是區別。」

    他勾著笑,「五妹妹這是在告訴你,蘇家老三是自己人,你我皆是無甚不同的外人。」

    付清台淡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收回自己的禮物匣子。

    「你我如今的確都還只是外人。」

    沈願樂呵呵道:「我是外人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指望與她多親近。可你呢?你留下來,不就是剩這麼點指望?」

    是只剩這麼點指望。

    付清台捏著那支白玉狼毫,口不對心,「我指望,卻不強求。」

    「強求也未必不好。」沈願細細分析,「就憑你這樣待她好,先將她娶到手再說,過個一年半載的,她遲早便被你融化了,到時候你們便是郎情妾意,夫妻和鳴……」

    「可她若融化不了呢?」付清台好似在反駁沈願的話,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那便是你待她還不夠好。」沈願道,「抑或是……你待她的好,她都不曉得!」

    「不曉得?」

    「是,你為她做的事,你都得說出來啊!」

    沈願仿佛找到了癥結所在,起身拍手道:「你看你,又給她下廚,又給她買被褥,又給她連夜送香送飯熬補藥,這些事情做下來,有幾件她曉得是你做的?」

    「可是……」付清台躊躇。

    「可是什麼?我不信五妹妹若真曉得這些事都是你做的,還不會對你另眼相待!」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付清台嘆息:「少惜,她若先前便知曉這些事都是我做的,只怕是會連夜扛著行李下山。」

    沈願哪管那麼多:「先前是先前,如今是如今,只要你在她面前多多走動,就憑你這麼一張臉,就憑你這麼一顆赤子之心,我不信程家妹妹真是鐵打的果樹不開花。

    你自明日起,哦不,下午起,便將為她做的樁樁件件,都叫她知道,不然你此番留下來,又將是毫無意義的努力!」

    —

    說歸說,下午凝輝堂所有學生被邢夫子拉到後山去教學,他們壓根沒跟程昭昭碰上面。

    懸知堂頭一日的課業並不繁重,相反還有些輕鬆,程昭昭悠哉悠哉,心思也漸放鬆,是夜用了飯溜過山路,早早地洗漱睡下了。

    但許是白日裡想付清台的事想多了,此番熄燈後的她又做起了怪夢。

    夢中是在既熟悉又不熟悉的英國公府邸,她盤著少婦樣式的髮髻,同雲陽侯家的閨中密友莊成縣主雲見瑤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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