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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03:16 作者: 洋洋兮與
    可留在京城,她就得聽爹娘的安排,嫁給付清台……

    她提著筷子,終是將每一道菜都簡單嘗了下,最後就著薄粥喝了小半碗,草草裹腹。

    —

    夏夜多悶雷陣雨,是夜入睡前,蘇銜青又撐傘來了一趟女舍屋外,給程昭昭送來夜間驅蟲的香料。

    「山間潮濕,多蚊蟲,怕香囊不夠用,點上這香,能保表姐一夜安睡無恙。」

    「表少爺想的可真周到。」

    山月熄燈前為程昭昭點上了這香,忍不住誇讚。

    「你想的可真周到。」

    沈願入睡前,嗅著博山爐里裊裊四散的香味,忍不住發酸。

    「叫我冒雨去給蘇銜青送香,那小子是個將他表姐真心實意當眼珠子護著的,香便勢必有一份會落到程家五妹妹手裡。」

    「怎麼,她夜間能安然入睡,你滿意了?」

    「她睡不著。」

    付清台雖已經躺在榻上,但神思還是十分清醒。

    「書院的床榻被褥都是統一的,不是純棉的褥子,不是蠶絲的被子,她今夜只怕難以入睡。」

    「連她入睡需要棉褥子和蠶絲被你都知道?」

    沈願於黑夜中睜著大大的眼睛,滿臉好奇。

    付清台動了動喉結,語氣依舊平靜:「京城裡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姐都是這樣,我娘就是。」

    「哦。」沈願躺平了仔細想想,「好像我娘也是……」

    「話說起來。」他想起今日無意中瞥到的信件,「你娘這已經是第幾封信催你回家了?催的這般急,怕不是真有要事,你當真不回去看看?」

    「回去。」

    付清台的目光落在黑暗中唯一還透點光亮的窗杦上,過了片刻,再次堅定道:

    「再過幾日,我便回去。」

    作者有話說:

    沈願,字少惜/

    —

    第5章 見一見

    窗外的雨打竹簾響了一晚上,程昭昭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加之這褥子不夠舒服,錦被不夠細軟,她翻來覆去一整晚,竟是連舒坦地閉個眼都難。

    唯一能叫她欣慰的便是,點了香的屋子裡,當真一整晚都沒蚊蟲吵鬧。

    索性她點了燈,披衣在榻上坐了起來。

    空蕩寥落的屋子裡,只用一盞孤燈便能照亮幾乎所有的角落,連她從前閨房的一半大都沒有。

    她靜坐在榻上,垂眸沉思。

    蘇銜青夜裡過來送香的時候,還與她說了家書的事。

    他說,他們既已安然到達書院,就該寄封家書回去,好叫家裡放心。

    家書她自然遲早會寫的,可她不知該如何同爹娘說自己決心長期留在蒼南山的事。

    甚至她到如今,都還未跟自家表弟坦白過自己上蒼南山的真實目的——

    讀書是假,逃婚是真。

    —

    程昭昭在自己及笄禮的前一夜,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中她身為乾安侯府孫子輩唯一的姑娘,及笄禮的時候,幾乎全上京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都到場了。

    為她授禮的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皇帝表姐華安郡主,英國公夫人同萬昌長公主站在一處,笑意盈盈地向她賀喜,親送她了一對和田玉雕的玉佩,還有淮南王妃,岐山侯夫人……所有一切都其樂融融。

    只是沒過幾日,那位英國公夫人便又單獨上門來了,說她家的兒子馬上要從姑蘇的蒼南山書院回來,問她願不願意見一見。

    她自然不會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英國公府的兒子,她也是聽說過的,不僅生的好看,而且飽讀詩書,十二歲前在上京國子監,同她蘇家表哥是同學,十二歲後去了蒼南山書院,據說書院的學究對他都是讚不絕口。

    就連她那身為國子監祭酒的舅舅,每每見過這個人,也都是心情大好,欣賞之意溢於言表。

    所以……她是願意見見的。

    後來,那位英國公夫人便時常上門來,程昭昭有時碰巧在家,見過幾次,也漸漸知道,即便她那兒子不回來與她相見,她同他的婚事,也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了。

    再後來,便是府里掛起了紅燈籠,漫天的綾羅紅綢將她圍裹,她被披上紅蓋頭,送上花轎,進了國公府的門。

    國公府的日子與她在侯府時無甚區別,付家人口簡單,只有一家三口,公婆都是好說話的,她日子過的清閒,卻也單調。

    付清台好似除了新婚那夜見過面,初一十五必要的時候與她一道在父母面前用膳,其餘時候便一概不知所蹤。

    直到某日她推開書房的門,見到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正端了參湯,勾著眼波,往他身邊放。

    她站在門口,看見付清台抬頭望向自己的神情,有意外,茫然,更多的是,錯愕。

    原是她來錯時候了。

    難怪平日裡幾乎不見人影,原是書房裡早有紅袖添香。

    她退了半步,想出去,不想他直接起身攔下了她。

    參湯的碗被撞落在地,灑了一片狼藉,丫鬟驚呼,被他蹙著眉責令出去。

    「不了吧,還是我出去……」

    「你走什麼。」

    付清台擒住她手腕,又看了那丫鬟一眼。

    丫鬟不敢再耽擱,趕緊收拾好東西,低頭跑了出去。

    餘下只有兩人的屋子叫她有些不自在。

    她慢慢道:「你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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