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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8:00:23 作者: 洛水伽楠
陳月香:「……」這孩子淨睜著眼說瞎話,她嫁進來20年都沒發現韓大華身上有優點,缺點倒是閃閃發光。
韓梅是一臉懵,她忍不住飛快地打量了父親幾眼,又趕緊慚愧地低下頭去,可能是她不如弟弟孝順,她真的沒發現她爸有啥優點。
至於韓大華本人,先是愣了一會兒,接著扯扯嘴角笑了笑,仔細一想,好像兒子說得也沒錯。
而韓剛臉上的表情則是十分精彩,先是震驚再是疑惑,偏偏他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反駁。他能說弟弟是胡說八道,眼睛瞎了嗎?不能。說了他肯定得挨老爹的揍。
韓兌拍拍被震住了的韓剛,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哥,你以後要多向咱爸學習,大氣點,脾氣好點,別動不動就上拳頭,沒事多幹活,多為家裡做貢獻。俗話說,相由心生,你的心地好了,長相自然會跟著變化。你看我和大姐小竹還有媽,我們之所以這麼好看就是因為我們心地善良替人著想。」
陳月香:「……」仔細想想,兒子說得也很有道理。
韓竹則在心裡說道,行吧,你說啥就是啥。
韓大華趁機教育大兒子:「剛子,小銳說得對,你以後脾氣得收斂著些,以後要對你香姨尊敬些。」
韓剛吶吶地說道:「爸,我——」
韓大華揮揮手:「行啦,開飯吧,我也餓了。」
韓梅和韓竹去廚房端出晚飯:一籃子玉米面窩窩頭,一大鍋菜湯,一瓷盆拍黃瓜,一盤子鹹菜絲,真正的粗茶淡飯。
好在,韓兌以前為了健康,吃了好長一段時間粗糧,倒也能適應。
他手拿一個拳頭大的窩頭,就著菜湯,吃得挺香。就是這玉米面有點粗,喇嗓子,鹹菜絲太咸,這菜湯要是再放點香油就更好了。
他們飯桌上可沒有食不言的規矩,一家人一邊吃飯一邊閒敘。韓兌腦中的信息不太完整,這會兒是聽得多說得少,他就算說話也是有意引導大家多說。
他一邊聽一邊把這些信息與腦中的記憶印證。他從一家人的談話中得得出兩個結論:第一個結論是,他爸四兄弟之間非常不和睦,原因沒人說得清,就是一筆糊塗帳。
大伯覺得爺奶偏心,老二沒良心,老三不懂事,老四吸血;縣城的三叔覺得全家都想吸他的血,小叔則覺得全家都對不起他,他本應該過上更好的生活;他爸韓大華在家中排行老二,他則覺得三個兄弟沒一個省心的,反正大家互相埋怨,彼此不滿,每個人都有一肚子委屈。
第二個結論不光是他們姓韓的對李滿福這個生產隊長不滿,村裡的其他小姓也對他不滿。可惜李滿福既會溜須拍馬,又會籠絡人心,大隊的會計跟他好得合穿一條褲子,大隊會計時常幫著他說話,大隊長對他的行為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韓兌: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吃完飯,陳月香就對韓大華說道:「大民,走,咱回屋去,我有事跟你商量。」
兩人離開堂屋,去了裡屋。
韓兌猜測他媽應該是要說換親的事,就對她比了個手勢,陳月香笑著白了他一眼。
韓剛吃完飯一抹嘴離開了飯桌,韓梅去收拾碗筷,韓兌也幫忙去收拾。
韓梅驚訝地說道:「小銳,你放那兒,咋用得著你幹家務活?」
他們村里,幾乎沒有男孩子幹家務活的。
韓兌大聲說道:「沒事,大姐,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為家庭做貢獻人人有責。我心地善良,替人著想,要不怎麼會相由心生呢。」
韓剛:「……」越說越來勁了。
韓竹看韓兌都幫大姐幹活了,她也不好意思閒著,便主動去擦桌子和掃地,最後只剩下韓剛一個人硬杵在那兒。
韓兌把碗筷拿進灶房,就被韓梅硬推出來,她說道:「你躺了幾天,身體還虛著呢,你趕緊去刷牙洗腳,拾掇完早點回屋歇著。」
韓兌回屋拿了牙刷和搪瓷缸子,去院裡的水井邊接水刷牙。
他刷牙,韓剛就在旁邊看著,不解且不屑地說道:「你嘴裡能有多髒?每天早上刷牙也就罷了,晚上還刷。你們念過書的人就是事兒多。」
韓兌把嘴裡的牙膏沫子吐出來,詫異地問道:「怎麼,你都不刷牙?」
韓剛驕傲地說道:「我從小到大就沒刷過牙,我的嘴不髒。」
韓兌:「你確定你不髒,你明天早上照照鏡子,看看你的牙是什麼顏色?再用手捂著嘴猛吸一口氣,嗅嗅是什麼味道。大哥啊,你可是要找媳婦的人,可長點心吧。」
韓剛:「……」
韓兌說完直搖頭嘆息,想想倒也理解了,別說是七十年代,就算是在他那個時代,某些地區某些人的衛生情況也很堪憂。看來他真是任重而道遠。
韓兌說完,用憐憫的目光看了韓剛一眼,轉身回屋去了。韓剛心裡直堵得慌,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韓梅幫韓兌燒好了一鍋熱水,喊他泡腳。韓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小時腳,本想看會書,可家裡的電燈炮瓦數太小,而且供電還不太穩定,忽明忽暗的,他怕傷眼睛,索性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村裡的鬧鐘——大公雞,一聲接一聲地喔喔叫著,大家陸續起床。
韓兌起來後看到陳月香就問道:「媽,昨晚上爸是怎麼說的?」
陳月香壓低聲音道:「你爸聽到我擺出的道理,也有些鬆動了。關鍵是你奶那一關不好過。這事,還不能我去說,得讓你爸自己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