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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8:43 作者: 臨江有月
    在衍州跟前做出這等事,元媗自然沒有放過他們的道理。

    於是在接到元蘅書信的那一瞬,即刻命林籌領兵出擊永津,打了陸氏軍隊一個出其不意,將他們截殺在回啟都的路上。

    如今占據永津的,是留在衍州的五成燕雲軍。

    還有五成,月前已順元蘅之安排,即刻就能抵達燕寧。

    只要守死了燕寧,便能絕地反擊。

    第108章 翻盤

    信中寥寥幾句, 已然透出元媗在寫下這些事之時有多驕傲。之前元蘅就從不懷疑元媗的能力,直到今日更加明白自己將燕雲軍調遣之權留給元媗是極正確的決定。

    這世上值得元蘅信任之人並不多。

    她不是沒擔憂過,元媗是沈如春的女兒, 只怕極難與她一條心,而現在的元媗便沒辜負她的信任。

    擱下書信, 元蘅輕踮足尖抱住了聞澈, 在他呼吸微滯時用極輕的聲音如釋重負般道:「阿澈……」

    昏暗的房間,元蘅發間的淡香在他的鼻息間纏繞。他雖對這些變故一概不知, 卻明白此時的緊繃後又在他懷中舒緩了背脊的元蘅負擔了很多。

    他聽到元蘅說:「阿澈, 明日是最後一搏。無論輸贏, 你會信我的, 對麼?」

    聞澈與她分開稍許, 將那封信拿來看了。仔仔細細地讀完, 他的眉幾乎擰在了一處。

    這樣大的事, 他竟分毫不知。

    他知曉是元蘅怕他受傷思慮過多,可如此著實是鋌而走險。若不是聞澈在永津兵敗, 或許元蘅沒必要拿著全部身家賭這麼一場。

    元蘅回到啟都來,本意是在聞臨稱帝的情況下, 儘可能保全元氏, 保全侯府。根本上還是沒對這個北成失望。

    她是想救的。

    而如今, 此舉若是有任何一步踏錯,便能赴了當年姜牧的後塵。

    聞澈的手在發抖:「太冒險了元蘅, 不可以……」

    元蘅將他抱得緊,貼在他的耳畔, 輕聲道:「我問你, 永津不在江朔,你當時下定決心往永津出兵時, 在想什麼?」

    「驅逐外敵,保北成安定。」

    元蘅又問:「那被陸從淵設計埋伏,幾近全軍覆沒之時,又在想什麼?」

    「痛恨自己不夠謹慎,沒察覺圈套,害得數萬將士埋骨保原山。但從不後悔將赤柘攔在永津之外。」

    聞澈的眼圈發紅,每一句說出口的話都帶著那樣深切的仇恨。

    想當年梁氏被陸氏污衊造反,梁晉被迫戍守邊境數年不得回啟都。忠勇之將為北成付出良多,如今又死於奸佞之手。

    於公於私,聞澈都不可能不恨。

    元蘅捏著他的指尖,道:「所以你不想報此仇麼?」

    聞澈將她再度抱上那個桌沿,把她更緊地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劇烈的情緒令他失聲。許久的沉默之後,他輕聲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報這樣的仇。早在當年的文徽院,你就說過,你會憑藉你之力讓元氏安穩立於衍州。你做到了。現在的元氏,只要不行差踏錯就沒人能動。你完全沒必要……」

    他垂眸看著元蘅的眼睛,正色道:「這是我的仇恨。如今江朔軍主力仍在,徐舒和祝陵也尚且辛苦經營著。只要我休養好身體,此仇就能憑藉我之力,自己報。我不願牽扯你,不願意讓你為我付出這些。你明白麼?你只需要安安穩穩地做你的元大人,然後……等著我。」

    他補充道:「只需要等著我來做,好麼?」

    元蘅認真地看著他,微濕的眼尾上揚似有笑意。

    兩人的鼻尖相抵,元蘅笑了一聲:「還在跟我分你我。你何時才能明白,只有我們都不必懷著歉疚去接受對方的東西時,才能把這將敗的棋局扳回來啊?」

    元蘅道:「若是沒有我,你們數十萬江朔軍早已糧絕,早早地變為赤柘部的囊中之物;你也會在月前斬首示眾,含冤而死。可若是沒有你,我在當年的詔獄中就堅持不下來;若是沒有你整頓了琅州軍,今時的元媗沒有琅州的配合,也無法清理永津餘孽,無法贏得此戰。你聽明白了麼?」

    「元蘅……」

    「還有……」她細數著所有利害,「若是我死了,聞臨和陸從淵早就對你下手了,你還能帶著江朔軍征戰沙場麼?可若是你不在江朔手握重兵,單憑著早幾年就被柳全消耗過半的燕雲軍,我在啟都也活不了。」

    如此嚴肅之言,卻聽得聞澈心中一片軟。他說過很多次自己很愛她,卻頭一回從她的口中聽到比情話更動人的話。

    她性子淡,學不會遷就和溫軟,看著是一副暖不熱的清冷模樣,卻總是會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示以最濃的情意。

    元蘅道:「我敢再回啟都的底氣是你,那你呢,把我當什麼?」

    聞澈什麼都沒說,忽地就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頸間。兩人緊密地貼合在一起,仿佛天生就是缺失的彼此。他對她的無限眷戀,在此時有了歸處。

    感受到有冰涼的淚水落在頸間,元蘅不由得嘲笑他:「又哭,又哭!」

    他將她的腰環得更緊。

    元蘅推了他的肩,沒推動,笑嘆一聲:「撒嬌精。」

    ***

    羽林軍重重地圍著朝雲殿。

    陸從淵一身廣袖玄衣,負手而立。

    烈風吹拂他的發,濃雲裂開一條縫隙,日光落在他腰間的被手按著劍柄的佩劍之上。直到看見元蘅孤身一人順著長階往上來,他才扯動唇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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