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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8:43 作者: 臨江有月
    「蘇瞿……他好大的胃口,竟敢當著我的面拿元蘅的東西。看來他們舅甥二人是擺明了要過河拆橋了。」陸從淵壓著舌念出這句話,殊不知心中怒火已燒起,「元蘅這種人,不會白白將左營送與旁人手中。蘇瞿是拿了什麼東西換的?」

    「肅州糧。」

    一片陰雲遮擋了月色,庭院中就這般暗了下來,他們渾然不覺明錦此刻就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將這些話聽了去。

    陸從淵只聽了這三個字,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嗤笑:「衍州糧草由燕寧一力供給。元蘅之所以執著於肅州糧,是為了江朔罷?沒有赤柘部的相助,我怎麼廢掉聞臨啊……此事決不能讓他們做成。明日我親去肅州,會一會這個肅王。」

    「您親自去肅州?那如何與外人交待?」

    「就說父親病重,我回紀央城侍親。」

    濃雲褪去,月色再度將庭院照亮。陸從淵像是感知到什麼一般,朝身後看去,卻只看到空空的庭院,什麼人也沒有。

    方才分明好像有什麼人在那裡。

    在院中說話終究不周全,陸從淵不再在此久留,而是徑直回了房中去。侍從點了盞燭,看清了陸從淵此刻冷若冰霜的雙眼,放下燭台後便恭謹地站在了他身側。

    陸從淵道:「不能只去肅州。見肅王也只能解眼前困局,並不是徹底的解決法子……那個聞澈留不得了,包括他的那個舅父梁晉,得想個法子永絕後患。」

    侍從忙道:「除掉這兩人,屬下倒是有一計……」

    ***

    「真的不疼了,不信你看……」

    身著寢衣,面容蒼白無力的宋景,正努力地彎曲著胳膊,用手肘輕碰了漱玉的肩膀逗她笑。

    見漱玉不信,他掀開被子,執意下榻給她走兩步。結果才踩上鋪了絨毯的地面,他就雙膝酸軟,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胸口傳來的悶痛和喉間的澀令宋景難以忍耐。

    漱玉來扶他,宋景拂開了她的手:「沒站穩,沒站穩,真的很好了,你看我現在能吃能喝的,還有什麼事?你笑一笑,別總板著臉,看著像要哭了。」

    漱玉抹了下眼尾,不肯承認,別過臉去不看他。

    宋景乾脆盤腿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往後仰,正好倚在了漱玉的膝頭,掰著手指頭開始擺驕矜公子哥的架子:「我想吃炙羊肉,必須得暉春樓的,蘸他們不外傳的絕妙醬汁……」

    「什麼肉都沒,大夫說你只能飲粥。」

    「粥粥粥,一個月了,每日都是粥,本世子快要變成粥了!」宋景一骨碌爬起來,鬧著,「我餓死也不會再碰粥了!漱玉,你疼疼我,偷偷帶進來些好吃的,我不會說出去……」

    門被推開,元蘅正好瞧見了這個場景,低笑著走進來,手中拎著的正是食盒。

    來勸知堂的路上,正好碰見了九桃拎著飯食來,便中途接了下來。

    被人撞見這種場面,宋景摸了摸微燙的耳後,收斂了一些。

    元蘅嘆道:「我這是來的不巧啊。表哥這般死乞白賴地扯著我們漱玉,做什麼呢?」

    宋景輕咳,不應聲,老實地爬回了床榻之上,死活不肯看那食盒一眼。

    根本不消看也知曉裡面是什麼。

    連著吃了一個多月,宋景做夢夢到那個味道都會驚醒。

    接過食盒,漱玉湊近去:「不吃?」

    宋景用被子蒙住頭:「餓死也不吃。」

    漱玉嘆息:「病還沒好,不能吃別的。」

    宋景繼續悶著氣。

    原以為這兩位會妥協,結果下一刻就聽到房門被關上了,宋景露出眼睛來看,房中哪裡還有人。

    門外的元蘅笑著:「還是不夠餓,別管他。」

    這兩人……

    著實好狠的心。

    所謂君子,能屈能伸。

    宋景掀開食盒,想像著炙羊肉的香氣,將粥全吃掉了。

    兩人還沒走到雪苑,便看到有人步履匆匆而來,呈上一個由竹筒裝起來的秘信,說是方才有人在府外托人遞來的。元蘅不解,還是接了過來,拆開便見裡面塞著一條寫滿了字的絹帕。

    抖開絹帕,元蘅仔仔細細地看罷。

    漱玉問:「誰的信?」

    握緊這條絹帕,元蘅從容道:「公主。」

    回了啟都之後,元蘅就沒見過明錦。若說之前她看不明白明錦的心性,總是會多幾分防備,但自從春闈案上明錦寧可與陸從淵撕破臉皮也要幫她,她便知道明錦是多厭惡陸家人的。

    既然厭惡,又如何會心甘情願地與之成婚?

    陸從淵提高了警惕,陸府周圍的守衛比過往多了幾成。加之二人已經成婚,貿然自作主張將明錦帶出來是絕對行不通的。即便心知肚明公主的困境,元蘅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公主說了什麼?」

    折好絹帕揣回袖袋之中,元蘅道:「她說陸從淵要去肅州,要我派人搶先一步趕到,解決此事。如若不然,肅州糧一事大抵是要黃了。」

    公主本沒必要摻和這些事,可就算她身居陸府之中,也能明白這肅州糧草意味著什麼。元蘅並不懷疑這封信所說之言。

    怪不得後晌之時,她安排在陸府附近的密探回來說,陸府駛出一輛馬車,急匆匆地就出了城。

    當時元蘅還覺得不對勁,去查探之人說陸從淵的父親病重,他要回去侍親。那馬車的確是駛向紀央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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