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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8:43 作者: 臨江有月
好一段話,進退的話都讓她給說了,聞臨被堵得啞口無言。
就算是其中有他的授意,此刻聽到陸從淵已經主動認下了這錯,他也只能說自己毫不知情,然後懲處陸鈞安。
言下之意也是,如今的啟都時陸從淵一手遮天,可即便這樣,陸家也得給她幾分薄面。
聞臨忽然因為讓她跪著沒有起身而產生幾分心虛。
他乾咳一聲,抬手:「平身罷。此時朕不知情,自會還你、還侯府一個公道。」
元蘅笑言:「那就謝陛下了。」
聞臨下了轎輦,示意內侍們都不必跟從,便與元蘅一同往御花園中去了
御花園除了松柏,其餘樹木只剩枯枝,枝椏上覆滿白雪。石子鋪成的小徑才被宮人灑掃過,半點都不濕滑。
「在衍州一切還好?」
聞臨步子稍慢,等著元蘅上前來,可是她卻始終慢他幾步,不肯並肩。
心裡怎麼想的不知,但她的態度真的端得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元蘅答:「三軍嚴陣以待,無人敢從南境以犯北成,一切都好。」
分明寒春,聞臨竟覺得自己的後脖頸冒了一層細密密的汗。他摸了一把,在指尖捻了捻,乾笑道:「那可真是不錯,父皇器重你,是你的福氣。」
那一句「無人」,只怕還包含著他。
聞臨道:「那你日後留在啟都了,衍州事務你是如何安排的?前陣子內閣在議此事,大學士們的一致想法是,由朕擢選合適官員,往衍州赴任。元愛卿覺得如何?」
元蘅答得格外乾脆:「不好。且不說衍州知州行事從無錯處,若這般草率地免了職,只怕難服眾議。再說燕雲軍,我父親尚在,身子雖說不好,也還有我妹妹元媗。陛下恐怕不知,元媗刀槍之術不輸給軍中任何一人,就連我軍副將林籌都大加讚賞。鎮守衍州是元氏百年之責,不勞陛下在此處費心。」
「費心是朕應該的……」
「那江朔呢?」
沒想到她會提及江朔,聞臨啞了聲。
江朔如今被戰事所纏,是最緊需朝中的援助的。可聞臨半點動靜都沒有,軍餉一概沒有,就連軍械刀槍也是如此。現如今的江朔軍所用的長矛和盾牌,都是經年的舊件,有些已經生了鏽斷了齒,盾牌也都有裂痕。
沉默許久,聞臨道:「江朔不是還有朕的澈弟麼……」
澈弟二字被他咬得極重。
不難見其中的恨意。
元蘅道:「臣雖才回啟都,也聽到一些風聲,說是江朔軍中的祝陵上表奏請撥給軍需,陛下卻置之不理?是謠傳麼?江朔軍可是北成的軍隊,凌王殿下只是奉先帝之命代掌,那是半點不軌之心都不敢有。若真如傳言中所說的,真把北成之軍逼成了他凌王的私兵,那可如何是好?」
明目張胆地為聞澈討公道,她心中所想是什麼,聞臨一清二楚。可偏生這話讓他無可反駁。
明知自己是被威脅了,可這怒氣就是無處發泄。
元蘅繼續加了一劑猛藥:「臣知曉陛下在遲疑什麼……臣與凌王,的確是有些舊交情,沒什麼不能承認的。有我在啟都,陛下還怕他做什麼?臣還是想求陛下,救江朔於危難罷。」
以身為質,換得江朔軍的生路。
犧牲倒是不小。
怪不得她願意放棄衍州,回到這裡來。
聞臨唇角上揚:「元愛卿說的哪裡話,江朔亦是我北成的土地。更何況,江朔與啟都之間最近只隔了一個燕寧,朕怎有坐視不理的道理?軍需糧餉,近來確實是艱難些。不過有朕在,撥給江朔,不是難事。只是澈弟已經在江朔日久,待此番赤柘之亂了定,也該是將他召回了。」
元蘅敷衍應聲:「那是自然。」
來之前,元蘅就篤定了他會答應,卻不知他會答允得如此爽快。對於聞臨這種顧慮頗多之人,只需要拿住其弱處,便能一舉攻破。
她笑了下,攏著衣袖繼續跟在聞臨的身後。
帳要一筆一筆地算,仇要一樁一樁地報。
第98章 卓殊
天色已晚, 雪光映著日暮薄金,襯得元蘅的姿容姣好。
走在前面的聞臨回首瞧了一眼,不由得駐足。
原本聞臨向元氏求娶之時, 不光是看上了燕雲軍勢力,同樣是聽說元蘅才貌雙全驚才絕艷。當日在啟都一見, 他亦是喜歡滿意的。只是這元蘅從最初就對他不冷不熱, 甚至處處針對。
非但不是出於女子之羞怯,反而每回出手極狠, 對他沒有半點留情。
這樣好的美人, 為何要渾身帶刺。
他輕嘆一聲, 微微挑眉:「其實有一事, 朕著實不解。」
元蘅看了他一眼:「陛下有事直問即可。」
「你可後悔過?」
聞臨停在了樹蔭之下, 枯枝上的雪簌簌地落了下來, 掉在了他的肩上。
他又道:「朕是說, 當年你不肯嫁入越王府之事。」
見元蘅面無表情,聞臨又補充道:「若是你當年嫁入了越王府, 今時的皇后之位便是你的。母儀天下有何不好?更何況……」
他走近元蘅,「當年朕對你是真心求娶的。」
距離過近, 他身上的御香過於濃郁, 元蘅皺眉, 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唇角含笑:「陛下這話不該對臣說, 而該對皇后娘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