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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8:43 作者: 臨江有月
    扯下裡衣,她看到從脖頸到胸口,再到他的手臂之上,都是如此。

    元蘅雖一言不發,但是這種痛苦心照不宣地扯動了聞澈的心緒。

    原來是看傷。

    聞澈不由輕笑:「怎麼?往常不見你疼疼我,知道我是容與了才開始心疼?元蘅,你好偏心啊。」

    恃寵而驕這種詞竟格外適合他。

    元蘅被她鬨笑了。

    「對啊,我偏心,你當如何?」

    聞澈俯下身將她壓在梳妝銅鏡邊上,額頭抵在她的肩頸處,聲音低下來:「我會不高興。」

    「不都是你麼?」

    「就是不一樣,舊事我想不起太多,總感覺和自己隔著很多很遠,很不真實。」

    他潮濕的眼睛盯著她,「你說,容與和我,你更喜歡誰?」

    真是混起來半點道理都不講。

    元蘅抬手輕擰了他的耳垂,磨出一絲紅痕來:「你好煩。」

    「快說。」

    故意與他反著來,元蘅的吐息灑在他的耳邊,聲線又緩又撩撥:「當然喜歡容與。容與溫潤知禮,舉止有度,萬不會像你這般不講理,將人抵在此處不能動。」

    抬起她的下顎,聞澈的眸色逐漸暗下去,帶著點被她蠱惑的意味,撩起她肩上的發,俯首吻在她的唇瓣上,力道逐漸加重。直到她亂了聲息,他才不悅道:「我不信,元蘅你重新答,你好好答!」

    怎麼會有人明目張胆吃自己的醋?

    被吻出的旖旎氛圍被涼風吹得更曖昧,她忽然回手擁住了他,唇若即若離地順著那著疤痕,輕輕往下游移。

    「元……」

    他啞了聲,半閉著雙眸,試圖將這種滋味和緩過來。

    「還疼不疼?」

    疤痕被吻得微熱。

    聞澈道:「很久之前就不疼了。」

    元蘅的指尖撫摸著那些傷痕,道:「容與說過的話半真半假,總歸是騙我多一些。如今想想,他可真沒說過幾句實話,害得我根本認不出他來。所以啊……我最喜歡阿澈了……」

    與不知身份來歷的容與相比,聞澈從未騙過她,待她沒有一回不真誠。當初他初次剖白心意,說總是夢到她,她還以為是油嘴滑舌。如今看來,竟連這句話也是真的。

    也正是因著如此,在過去尚不知他就是容與之時,她也會為此動容。

    元蘅忽被按著腰貼近了過去。

    她聽到他說:「以後不會再瞞你騙你了。現在我最後悔之事就是,沒能當時早點與你表明身份,結果還沒來得及說明一切,便錯失了機會。」

    錯失了好些年。

    每每想到此處,他都覺得很痛,比身上的傷痛多了。

    他無言良久,眼底的笑意漸漸淡下去,那點玩笑時的隨意和懶散此刻都消失了。他的拇指指腹撫著元蘅的唇角,將那點被無意中吻出的暈染開的口脂抹掉,放緩了聲音:「我更後悔那年渡口辭別,我沒克制住那一吻。若是沒有,若是忍住了,你或許不會那麼難過。」

    若是忍住了,錯失的這些年於元蘅而言便失去了特殊意義。興許會失落,但是夜深夢醒時,她也會明白只是一個遠遊不歸的故人罷了。寫信來了最好,沒信來便說明關係尚不夠親厚,總歸不會四處找他,也不會被元成暉鎖在府中不得外出。

    可是他偏生對她說了那麼一句「等我回來。」

    所有後來的痛苦牽連,勾扯不斷的牽連,都源自於此。

    「那你得何時才能想起來?」

    或許想不起來了,或許想起之時他們已經各自成家了。他們會在多年後嘆一句「世事向來如此」,然後便將渺遠過去的那點不值一提的牽念扔下了。

    聞澈還沒回答,便從她的眼角觸到一片潤澤。罩紙將燭火襯得更暗了些,但仍舊將她的淚痕映得發亮,如同月夜之下粼粼的清潭碧波,所有最純粹的東西都在此一覽無餘。

    「怎麼又哭了?怕了你了。」

    他的笑擴散開,見她在懷中抱緊:「都是我的錯。」

    元蘅將他的領口攏緊,說及正事:「今日崔志來了,估摸著與你在府外尚未來得及打照面。他就是衝著你的江朔軍來的,但是我拒絕他了。」

    「為何?」

    「說來話長,今晚我與他議定了再與你細說。我還沒問過,你為何當時匆匆離開啟都?是你奏請的,還是陛下逼迫你回來的?」

    若是元蘅沒有提及,或許聞澈尚未察覺其中異常。這些年皇帝為了和緩父子關係也做了不少,為了將舊事徹底放下,還將皇后解了禁。起初朝中還有人說聞澈是包藏禍心,後來也都心照不宣地明白皇帝這是屬意聞澈。自從聞澈從江朔回來之後,皇帝待他更是好上許多,內心裡是想將他留下的。

    可是在元蘅離開啟都之後沒多久,皇帝便召見他,話里話外都是想催他儘快離開啟都。

    「你這是何意?」

    「崔志說述職官員都進不了啟都,燕寧連摺子都遞不進去。尤其是宋景,他最奇怪。他心系漱玉,萬不會這麼久了連封信都沒來。我可能得抽空往琅州去一趟,但是你得去江朔,你得按照陛下的吩咐走,他不是那種不給自己和你留後路的人。」

    聞澈沉思良久,頷首。

    把散落的衣裳撿起重新給他穿戴好,元蘅撫摸著他的領口道:「你在江朔我才能放心。數十萬的江朔軍只要不出岔子,便永遠能是一張好用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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