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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8:43 作者: 臨江有月
「好,多謝您,打擾了。」
元蘅若有所思地沿著街道走著,那些心裡猜不透的東西終於浮出水面了。
孟聿告假的理由是假的。
他或許從未離開啟都。
徐融之死也不是偶然。
有本事悄無聲息殺了人後離開的,別無他人。
正此時,她聽到一陣馬蹄聲。
「元蘅!」
聞澈是騎馬而來的,想必為了趕路一刻沒停,此時還喘著氣,胸膛微微起伏。他連頭髮絲都是濕的,不知是一路的雨水還是趕路來時的汗水。
元蘅只回頭看了他一眼,便覺得唇角疼。
她彆扭地偏開臉,不肯和他對視,自顧自地往前走。昨夜之事絲絲縷縷地湧上心頭,綿而強勢地讓她不得不在意。
清晨她不告而別,正是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聞澈翻身下馬,快步走過來:「一清早就不見了人,不知道我擔心麼?」
他昨日那件繡了金絲盤紋的玄色外衫沒穿,裡衣也少了一件。想必是急著尋她的蹤跡,根本顧不得這些瑣碎。
如今他薄薄的領口處,還隱著一抹淡紅。
元蘅穩了聲息,冷靜道:「對不住,是下官急於查案,拖累了殿下,還望殿下莫要怪罪。」
聞澈聽此先是怔了片刻,旋即有了幾分怒意:「你在胡說什麼?」
他本想著,終於等到了兩情相悅,回了啟都就可以去提親了。
可如今她還是一口一個「殿下」,「下官」,試圖將他們的距離劃回最初的模樣。
聞澈想去碰她的手,卻被她給避開了。
「如果殿下是來辦正事的,那就別提旁的。我不想聽。」
聞澈啞然,終於妥協:「好。」
若她暫時不想聽,那他就不說。
元蘅眉目間的麗色只有在昨夜最甚,如今在日光下,她仿佛又退回了原來的樣子,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的冷冰冰的樣子。
好像昨夜她說的那些「想你」,根本不是說給他聽的。
不是他……
難不成是別人?
若她主動握的手、淚眼朦朧時給的溫柔的吻、伸手抽掉的衣帶,都不是他的……
聞澈壓根不敢做此設想。
「元……」他還是想問。
元蘅沒讓他說完便打斷了:「殿下,你知道孟聿家中住處麼?」
第30章 刺殺
儘管此時心中鬱郁難平, 但是聞澈還是知道元蘅著急著往紀央城來的目的。昨日之事已是荒唐之至,萬不能在正事上再出差池了。
「知道。」聞澈聲音沉了下去,像是輕淺的嘆息, 「離這裡不遠,隨我來吧。」
昨日雨大, 他追出啟都之時已經是戌時了。後來半路上見著面, 他也沒問她為何堅持去紀央城。
前些日子皇帝想將肅清錦衣衛之事交給聞澈打理。等閒的人都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但是聞澈卻拒絕了。他不想再重複昔年那場災禍, 寧可與那高處的權力一刀兩斷, 從此太平盛世就去逍遙, 逢上亂世就帶軍作戰。
總之是有自在的活法。
他雖然沒有接手, 但是卻看了幾個卷宗。
對於聞澈而言, 紀央城這三個字都尤為扎眼。因此當初掃眼看到孟聿曾為紀央城人氏時, 他也停下來多看了兩眼。
原本他也沒多想, 直到昨日元蘅要往紀央城來,他才明晰起來。那些諸多的事, 都與孟聿脫不開關係。
現在想來,皇帝或許也早有察覺, 才對錦衣衛沒有了之前的信任。
在北成的歷代皇帝中, 心思多慮者不在少數, 可當今的皇帝格外不同些。畢竟他即位之時年紀尚小,太后垂簾聽政外戚干政多年。他力排諸難走到如今境地, 自然不是好糊弄的。
下過雨的道路泥濘難行,還有好些被雨水衝過來的石子。馬車不好走, 兩人便步行同去。
他想伸手去扶元蘅, 但是卻見她走得很快,三兩步便將他落在了後面。
聞澈心中不快, 開口便有些陰陽怪氣:「慢些走,我又不吃.人。」
聽此,元蘅的腳步微微一頓。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還是將腳步給放慢了。在過淺水坑時,聞澈攙了她一把,她也沒有避開。
再往前走不遠就是孟聿母親生前住的村子了。
孟聿是出了名的孝子,早早想將母親接入啟都,但因母親住不慣,便在舊居處重新整修了院子。那處院落也算乾淨,此時已經赫然入眼了。
終於過了那個淺水坑,元蘅覺得脖頸酸得很,便皺著眉去揉。
聞澈發覺到她的小舉動,想起了昨晚的兩人……
情至濃處時,她的低泣宛如枝頭夜歸鳥兒的細嚀,但是卻一直攬著他的脖頸沒有鬆開。白日她有多端莊守禮知分寸,昨夜她眼角就有多濃烈的艷麗。
他是醉得頭痛,但肌膚相貼時每一分的觸感他都記得分外清晰。
方才扶她時,掌心觸到的溫熱光滑的布料,也讓他有些難安。
熱得很。
聞澈覺得下過雨後的紀央城非但沒有涼意,反而帶著一股燥熱。
似乎是注意到了聞澈的彆扭,元蘅的腳步又慢了些。她想開口說什麼,又覺得對於此時的兩人來說都顯得不合時宜。
昨夜她喝醉了酒,以為是夢境,後來之事都有些脫離她的預料。
可是如今全然不提,又顯得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