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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8:43 作者: 臨江有月
耳根有些熱,她往後退一步想分開,後背卻撞上了院中的石牆,硌得她生疼。聞澈下意識伸手想護她,但是卻被她躲了,她的衣角再次滑過了他的掌心。
很軟很涼。
甚至不用多想,也知道這溫軟的衣角之下,隱著的是怎樣修長纖細的一雙手。夢中這手曾抱著他,撫過他的後背。
聞澈莫名煩躁,也不再等她的答案。
「各取所需……」
聞澈涼薄一笑,「元姑娘不妨想明白了,再來跟本王談各取所需。」
說罷,他一甩衣袖,走了。
第17章 聞臨
蕙妃的生辰在即,聞臨見上一封相邀之信沒有答覆,便又差遣人來請過幾回。
漱玉本想著稱病將此事搪塞過去,但是聞臨便作勢要來侯府探望元蘅。左右是糊弄不過去,倒不如大大方方赴約,當著眾人面將婚事議個清楚明白。
一場初雪降落,啟都的街巷便蕭條了許多。皇宮依舊巍峨,隔著老遠便能望見角樓的飛檐,與鎏金寶頂相映,在漫天的飛雪中顯出沉穩肅靜。
宮道上只有帶刀的守衛,勘驗玉印之後便放行了。
由宮人引著往蕙妃所居的澤蘭宮去時,一路都種著梅樹。因著天氣轉冷,枝頭上已經開了梅花骨朵,雖未完全開,但是已然暗香涌動。
唯獨一座宮門緊閉,看起來平添了幾分落寞淒冷。
可是路過這裡時,引路的宮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似是並不情願在這裡停留。
元蘅回頭看了一眼,朱紅色的宮門已經掉了漆,門檻也是經久沒有人修繕的,想來應當是座廢宮,久無人居罷。
她終究沒有過問,往前繼續走了。
即便是元蘅遠在衍州,也照樣聽過一些逸聞。只道是長子聞臨及冠獲封之時,皇帝給他母妃額外的恩賞,命工部著手重修舊日的重蘭宮,在原址上大興整修之事,賜名「澤蘭」。
澤蘭漸被徑,芙蓉始發遲。①
以之香草,配以美人,這是后妃的殊榮,亦是對聞臨的重視。
到了地方,宮人躬身引她入內,元蘅才終於明白為何這能稱之為殊榮。
宮闕雕樑畫棟,恢宏漂亮,與方才來時那落寞的宮殿大不相同。
坊間有傳言,所謂青鸞到此猶不動,雪落澤蘭而無痕。
這些話難免有誇大諷刺之嫌,但卻說破了這位蕙妃娘娘在宮中尊貴和受寵。
殿內焚以椒蘭,本是清雅之物,但是此時卻有些過分的濃郁。元蘅跨進澤蘭宮時無意識地遮了下口鼻,直到入了正殿以內,那味道才淡下去些。
殿中尚坐著許多衣著華貴的女子,應當是啟都權貴家適齡的千金,此番亦是受邀來給蕙妃賀生辰的。
「臣女元蘅,拜見蕙妃娘娘。」
元蘅朝著殿內一拜,雖然連她也沒認出哪個是蕙妃。
她報出自己的名字,雖跪拜著未抬頭,卻也聽到了周遭頓起議論之聲。都是耳語,她聽不真切。
忽地,有一隻修長的手探了過來,扶在了她的腕骨處。
元蘅抬眼看,竟是一紫袍男子。
華服玉冠,面容疏朗清俊,扶她的指腹上還有一顆紅色的痣。他唇邊帶著抹笑,握著元蘅的手腕將她扶了起來,溫煦地笑了:「元姑娘以後來澤蘭宮,不必多禮。」
這應當就是聞臨了。
元蘅起身之後便將自己的手腕抽回,放下衣袖遮住了方才被聞臨碰過的肌膚,冷淡道:「謝過殿下,但禮節還是很有必要的。」
聞臨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過於逢迎,失了分寸,難堪的神色在眸中划過。但他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笑著對元蘅道:「本王記住了,元姑娘就座罷?我母妃尚在換衣,要稍等片刻了。」
元蘅依言坐下了。
可聞臨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坐在了元蘅的旁邊,絲毫不在意元蘅在不久前剛給他遞過退婚書。
來給蕙妃賀生辰的大部分都是京中權貴的女眷,有的是母親帶著自己的女兒前來,蕙妃不至,她們也都不言語,看著很是拘束。而聞臨似乎也沒有活絡氣氛的想法,只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他的模樣冷淡,若不是方才還急切地與元蘅搭話,旁人險些要以為他是被蕙妃強迫來的。不過他們本也沒有見過面,此番坐在一起也難免尷尬,就算不再言語也沒什麼奇怪的。
「元姑娘,在這裡就不要拘束了。」
聞臨終於開了口,伸手將自己身旁的酒盞提起,傾倒在玉盞之中,遞到元蘅的面前。
避不過,元蘅只能接下。再抬眼,發覺殿中之人都有意無意地在看他們。在座的人都知道元蘅擬寫了退婚書一事,如今又坐在一同,難免惹人好奇。
遞過酒盞之後,聞臨收回了目光,壓低聲音問道:「聽聞前幾日,元姑娘去了凌王府做客?」
這一句沒有旁人聽見,但元蘅一滯,手中玉盞里的酒液微微晃動了下,只片刻便再度恢復了平穩。
「有麼?」元蘅飲了酒,並不承認。
聞臨蹙眉,偏過頭來看向她,震驚於她矢口否認時的淡定從容。
「沒有麼?」
「殿下許是認錯人了罷……臣女生得一般,啟都中模樣相仿的可多了去了。」元蘅放回玉盞,落在案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但她面色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