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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7:51:28 作者: 陳惜
吃完飯後,程仲賓要洗碗,被謝書約阻止:「我來洗,你去好好休息,洗完碗,我燒水給你吃藥。」
她脫下外套,裡面穿藍灰色毛衣,和送他那件好似情侶裝。女孩站在水槽前,衣袖挽起,認認真真刷碗。
程仲賓靠著廚房門,他看著這一幕,覺得特別溫馨。他呵護著的女孩,反過來也呵護他,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這病好值。
這夜程仲賓吞了藥再睡一覺,醒來渾身汗濕,頭腦卻輕鬆。他拉下檯燈,拿起床頭的表看時間,現在還早,六點不到。
如今季節轉變,晝短夜長顛倒,外面一連排的高樓在淡了一半的黑色中顯現出來。程仲賓睡得太夠,他起來洗掉身上的汗,悄悄到次臥看了一眼謝書約,才去書房處理昨日耽誤的工作。
等到謝書約起床,程仲賓已經開始準備早餐,他下樓買了肉包回來蒸上,另一隻鍋里熱牛奶。
她要做貼心未婚妻,可是昨夜睡前的打算,被他搶去做了。謝書約向他走過,檢查:「仲賓哥,我摸摸你額頭,還燙不燙了?」
溫度已經降下來,她單摸他的感受不出,也摸摸自己額頭對比,確認沒有再發燒,鬆口氣道:「不燙了,奶奶講得沒錯,刮一刮背,真的有用。」
程仲賓笑看著她,說:「有用的是你,你讓我藥到病除。」
他目光很深,謝書約不好意思嘟囔一句:「我哪有那麼大作用。」
她欲揭鍋蓋,程仲賓攔下,他拉她入懷,溫柔開口:「阿約,謝謝你。」
「謝什麼謝呀。」謝書約回抱他,他身上清新皂角味道好聞,她說,「如果生病的是我,你一定做得更好。我們在一起,本來就要互相關心照顧,這是應該的。昨晚我住在你這裡,奶奶和媽媽都沒話講,要不是你生病,她們才不允許呢。」
程仲賓聽得笑了,明知故問:「為什麼不許?」
謝書約含蓄道:「我們雖然訂婚了,但還沒有真正結婚呀。」
「我也想儘早合法,不如我找時間請你們校長吃頓飯,拜託他通融通融,允許你在校期間結婚。」程仲賓將那晚一閃而過的想法提出來。
謝書約顧慮道:「你說什麼呢,要是被人舉報,別說我的學業完了,校長他自己職位也要丟。」
程仲賓立刻妥協:「看來我出了一個餿主意。」
謝書約樂出聲來,兩人交頸,她盯著蒙了一層水蒸氣的玻璃鍋蓋說了一句:「我又不是奶奶和媽媽。」
程仲賓當時沒有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一周後的夜晚,才懂得謝書約的大膽。
轉眼四月。四月三日,雁城電影院終於上映那部奧斯卡獎拿到手軟的《鐵達尼號》。那天剛好周五,程仲賓讓秘書提前買票,他接謝書約吃過肯德基後,兩人才去電影院。
從上映第一天,到一九九八年整個暑假,電影院都格外擁擠,售票廳排長隊,放映廳坐滿人。
《鐵達尼號》時長三個多小時,前一個半小時,大家沉浸在富家千金與窮小子羅曼蒂克的愛情里,Jack和Rose的親密鏡頭大膽呈現。雖然那些年更臉紅心跳的咸片都有,不過一般在家悄悄看光碟,或者幾個好友躲進私密錄像廳里,哪像此刻,漆黑的放映間裡,無數陌生男女坐在一起,大家屏息著,故作鎮定。
幸好這樣的片段不長,前一秒,Jack、Rose還因惡作劇成功,一句「等船靠岸,我要跟你一起走」後,擁吻於甲板。下一刻,那艘號稱「永不沉沒」的巨輪即將撞上冰山,謝書約不由自主跟著船員祈禱「快點,快點,掉頭啊」。
泰坦尼克避無可避撞上冰山,Jack、Rose雙唇分離,謝書約一把拉住程仲賓,他轉過臉見她緊張盯著熒幕,反握住女孩柔軟的手。後來兩個小時,兩人一直十指相扣。
Rose為了Jack,兩次放棄救生船,而到了最後,Jack毫不猶豫,將生的機會讓給Rose。電影播完,放映廳里抽泣聲一片,謝書約也是其中之一。
程仲賓攬著她,他們跟隨人流走出電影院,外面天已黑透了,路燈將夜晚照明。出了電影院依然擁擠,大大小小的自行車摩托車,以及趁機拉客賺錢的計程車,全都堵到一起。不像多年後堵車,得了路怒症的人們瘋狂按喇叭,將時間成本看得很重。此時沒幾個人著急,索性與身邊人大談特談電影劇情。
黑色汽車裡,謝書約眼淚未乾,程仲賓傾身過去替她拭淚,她臉蛋被他捧在掌心裡,水亮亮的眸子與他對視,突然說:「仲賓哥,我好慶幸。」
她眼睛下過雨,睫毛濕濕,我見猶憐的樣子。程仲賓瞧得心動,問:「慶幸什麼?」
「我是和自己愛的人訂婚。」謝書約說。
電影裡,當Jack逼問Rose愛不愛她未婚夫時,謝書約也在心裡問自己愛不愛程仲賓,這個問題對她而言很簡單,她的答案乾脆利落:愛。
程仲賓當即怔住,這還是阿約第一次直言她愛他,他心裡震動,笑聲也從心臟震出來,他回應她:「阿約,我更慶幸。」
謝書約糊糊塗塗重複:「更慶幸?」
「我愛的人,剛好也愛我。」
那晚後來發生的事,皆因直訴於口的「愛」,點燃|導|火|索。
一個纏綿的吻,醞釀了一路。回到家,燈都來不及開,程仲賓抬起謝書約下巴,準確無誤噙了她唇瓣,他剛開始還克制,漸漸的不再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