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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7:51:28 作者: 陳惜
    程仲賓一聽見她的聲音就出來了,見她淚意蒙蒙,滿臉慌張說:「我姐姐快生了……」

    他意會,不待她說完就點頭:「我去拿車匙。」

    程仲賓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出來,蔣文韜和王維芳已經扶著謝書音出來,謝書約也跟上去。

    那時真是可以用兵荒馬亂來形容,喪事繁瑣,王維芳離不開,她若這時離開,婆婆與她有得吵鬧。

    這時哥哥們也抽空出來,關心謝書音情況。

    謝書音體諒他們,額頭蹙著,痛得汗涔涔的,咬著牙說:「阿約和文濤陪我去就行了,沒事的。」

    謝書約忙說:「別浪費時間了,仲賓哥也在。」

    程仲賓車子開得風馳電掣,不知是他技術高超,還是名貴車子性能好,速度那樣快,卻也同樣穩。

    謝書音很快被送進產房,蔣文韜本來就是醫生,他心理素質好,還坐得住。謝書約則完全坐不住,她一顆心如緊繃的弦,站在緊閉的產房門前,手捏著拳頭顫。

    她聽著裡面隱隱傳來的痛苦聲音,又想哭了。所以當程仲賓勸她坐著等時,她沒有忍住,哭出聲。

    女孩的兩隻眼睛濕漉漉,程仲賓心裡嘆息一聲,他也顧不得什麼,忍不住抱她入懷,將她的腦袋按進自己胸膛。

    謝書約在這一刻找到依靠,她下意識死死抱著他,哭得更厲害了。

    程仲賓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衣服都被她的淚沾濕了。他耐心輕撫她後背,溫聲道:「阿約,不要擔心,你姐姐沒事的。」

    謝書約漸漸冷靜下來,她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震在她耳邊。

    長大後,就連哥哥們都不曾像這樣親密擁抱過她。被程仲賓抱著,她知道他只是看她哭慘了,為了安慰她的權宜舉動。

    可不知為何,她在這樣悲傷焦慮的時刻,竟覺得被守護和被寵愛。她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暗自心驚,臉埋在他懷裡,不願起來。

    第32章

    這時程仲賓手機來電,謝書約退出他的懷抱,她柔潤的臉龐被淚水洗過,長長睫毛還掛著淚,眼下水亮亮的,顯得楚楚可憐。

    程仲賓心頭柔軟,他身上沒帶紙,直接捧了她半邊臉,拿指腹溫柔抹去。他另一隻手卻沒閒著,不耽擱他接電話,是謝書鈞來電,詢問謝書音的情況。

    「還在產房,應該順利,生了我給你回電話。」程仲賓這樣對那邊的人說。

    謝書約就問他:「是我大哥嗎?」

    程仲賓點了下頭,那邊謝書鈞聽見謝書音的聲音,問:「阿約還在哭嗎?」

    「她年紀小,又是女孩子,傷心過頭了,難免收不住。」程仲賓說這話的時候,替她拭另一畔面龐的淚。

    謝書約臉頰發熱,心裡想躲開,人卻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電話里,謝書鈞對程仲賓說:「仲賓,麻煩你幫我勸著一些阿約,我爸走得太突然了,葬禮上事情多,也沒來得及關心她。」

    「我會勸她的。」程仲賓擦乾她臉上的淚,收回手。

    「書音那裡,也要麻煩你費心。」謝書鈞未說得直白。

    謝書音丈夫在這裡,要他費什麼心?無非是蔣文韜之前的罪行還未洗得乾淨。

    程仲賓滿口答應:「行。」

    他掛電話後,極自然拉起謝書約的手,說:「到那邊坐一會兒,今天在你大伯靈前跪了那麼久,膝蓋不疼?」

    謝書約被他牽過去坐下,她這才想起膝蓋陣陣刺痛,黑褲褲筒寬鬆,她掀開來看,膝蓋青了一片。

    程仲賓也望見,大概是她肌膚太白,瞧起來便尤其觸目驚心,他眉心不自覺蹙起來。

    謝書約自己倒不覺得什麼,看一眼就放下來。這時候藥房已經關門,程仲賓只得忍下買藥的想法。

    不多久蔣家父母也帶著衣褲襁褓趕來,時間一分一分過去,終於,產房冰冷的門打開,嬰兒響亮啼哭聲傳出來。

    謝書音順利生下一個健康男嬰,謝書約顧不得看外甥,先去關心姐姐,確認她只是生產脫力而虛弱後,鬆一口氣。

    謝書音這一胎生得巧,大伯去世,新生命降生,好像冥冥之中註定著什麼,一定程度安慰到大家。

    院子辦著喪事,請了鑼鼓,法事做到後半夜,會驚到新生兒。程仲賓將他們送回蔣家,謝書約叮囑姐姐好好休養身體後告別,她還要回去給大伯守靈。

    車上程仲賓讓她先睡一會兒,謝書約昨夜便未合眼,今夜又受驚,倒還真的睡著了。

    開到半途,程仲賓回頭望了她一眼,見她睡得熟,靠邊停下,他下車給謝書鈞打電話。

    程仲賓坦坦蕩蕩說:「阿約睡了,我看她這兩天情緒崩潰,好不容易睡著,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我在河東也有一處房子,帶她到那邊休息一晚,明天早晨帶她回來。」

    程仲賓在外面是怎麼樣的行徑不談,對大院裡的人,人品還是非常可信的。他混到如今地位,也不至於對妹妹一樣的阿約做沒臉的事。

    謝書鈞平時就住在河東,他沒有任何疑慮,當即同意:「行,還是仲賓你想得周到,麻煩你。」

    程仲賓回到車上,車子掉頭,往河東開去。

    雁城最早的一批高樓建在河東,說是高樓,其實最高也才八層,程仲賓住七樓。幸好那時候普遍沒有安裝電梯,能住高樓已是家境優渥的象徵了,沒有誰覺得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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