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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7:42:07 作者: 桉棉
蘇映的位置靠窗,坐下後便歪著腦袋眯眼小憩。
和她同行的是一位來自加拿大的友人,和蘇映是大學同學,中文說得流暢。
車廂內很安靜,即便有交談需要大家也將聲音壓低了好幾個分貝,蘇映聽得昏昏欲睡,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迷糊了多久,醒來時腦袋一晃,「咚」地額頭抵向玻璃窗。
「唔——」蘇映伸手揉著額頭,表情帶著些許痛苦。
是在安靜的車廂內,這樣的聲音略顯突兀,她這麼一撞,便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Are you OK?」
「Fine…」姑娘的聲音繞著含糊。
她們對面坐著的是兩位年輕男子。
一位是日耳曼人,另一位則是亞裔,從他們前面交談時的語言判斷,應該都來自德國。只不過,那名亞裔男子在蘇映剛睜眼時便起身離開,她還沒機會看清那人的臉。
兩三分鐘後,車廂前頭的玻璃門被人推開,陌生的腳步聲緩緩逼近。
「剛剛去乘務員那拿了冰袋,我想,你應該需要它。」
似乎是怕她聽不懂,那人從原先的德語改成英語。
極其悅耳的男性嗓音,偏向低沉,帶著令她耳根子發麻的磁性。
蘇映垂眼,目光所及處是他拿著冰袋的手。
指甲修剪的乾淨平整,手指白皙,骨節分明,手腕上戴著只機械錶,她依稀記得易珩川常戴的也是這個品牌,應該價格不菲。
姑娘接過,用變扭的德語說了聲「謝謝」。
男人深烏色眸子中含著一層淺淡的光,似雨後初霽,蘇映抬起頭,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大腦斷線。
滿腦子都是老舊電視屏幕上的雪花,茲啦茲啦的。
「你還好吧?」沈澤延見她德語說得不利索,問話時依舊用了英語。
蘇映拿起冰袋,貼上額頭,「……沒事。」
說完後,驀地,心跳一下接著一下,逐漸變快,而後又變得不規律。
蘇映不知該怎樣具體形容這種感受,可這種悸動就如初見圓月,首嗅薔薇時,那般驚艷。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樂!
第10章
伴隨著一聲鳴笛,列車穿過廣袤的平原,一路向北。
玻璃窗外是盛夏的西歐小鎮,像是加了濾鏡的壁紙照片,每一眼都讓人覺得不真實:雨後初霽,碧空如洗,成群而過的駿馬,掩映在隨風擺動的草木後。
蘇映坐在位置上,墨色的眼睫低垂著,她抿著唇,有一下沒一下地掰著手指,除了額頭那塊被撞到的地方,臉頰的位置也紅成一片。
「蘇映,你沒事吧?」問話的是露西,她就是那位與蘇映一同前來採風的混血友人。
「當然沒事,」蘇映壓低聲音繼續道:「我的額頭雖然還有些紅腫,但冰袋的效果很好,已經消腫了好多。」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呢,」露西拉開易拉罐的鐵環,插.入吸管,遞給她:「我是說,對面的那位德國亞裔小哥,在前面十分鐘內你已經偷看人家五次了。」
「你別亂說,我……我才沒有呢。」
姑娘一愣,回過神時滿臉羞赧。
大抵是面前的男人德語說得太標準,兩姑娘憑著自印象先入為主,自動默認他為德國人。可除此之外,有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就是蘇映的的確確看了人家五次。
露西下意識地看了眼對面的兩人:「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反正你就算是認了,人家也聽不懂你說的中文。」
「……你說得真有道理。」蘇映垂下眼皮小聲嘟囔。
露西挑眉:「這麼說你承認了?」
「承認,就承認吧。」
姑娘輕輕哼著,話里頗帶的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可說完後,又隱約有些不安,於是又再次紅著臉一點點抬起眼,偷偷打量那人的表情
——嗯,毫無波瀾。
那就放心,自己說的這些,他肯定一點也聽不懂。
「那你下一步是和他要電話號碼嗎?」露西隨口問著,一如既往的西方思維。
「我…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姑娘鼓著腮幫子,別過臉。
蘇映性格內斂,之前也沒有過感情經驗,讓她在這種事上主動率先往前邁一步,難於上青天。之所以敢在人家面前承認自己在偷看,還不是仗著他聽不懂中文。
「那你就不可惜嗎?」露西問。
「我……」蘇映咬唇,不吭聲了。
怎麼可能不可惜,這趟從柏林出發的列車已經開了一大段路程,而她們在Hamburg換乘,這也意味著從現在算起剩餘時間不到一小時。
沈澤延的德國友人抱著筆記本處理郵件,他聽不懂中文,但卻注意到對面的亞洲姑娘羞赧變扭得快要哭了,便有些於心不忍。
「澤延,我知道你一般不在私人時間接受粉絲合影簽名的請求,但你看人家小姑娘,紅著臉都要哭了,你給個簽名,讓她開心點,有那麼難嗎?」
沈澤延低低地笑了一聲,用德語道:「不難,可問題是她似乎並不認識我,還以為我和你一樣是個德國人。」
友人楞住,隨後恍然大悟,沒再撮合。
雖然那姑娘看著似乎挺不錯的,但以沈澤延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互相交換聯繫方式什麼的還是不大適合。
想到這,他不由為這兩人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