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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07:20:55 作者: 釣魚1哥
梅子坳夜色如水,山村夜晚如歌。對門山的陳癲子又在山坳上唱癲子歌了。
「我一世冒唱癲子鍋(歌)了,看到那岩殼滾上坡!楓樹尖子上滴泥鰍眼,爛泥田裡地喜鵲窩。肩起牛趕起耙,飯婁子湃起鋤頭耙。急水灘上洗粟米!釘耙搭倒往上拖!……」
陳癲子被整個梅子坳的人喊了一輩子癲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還記得他的名字。要不是陳癲子這個雅號還帶著姓,只怕真的沒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了。
張叫花這一輩的自然已經沒人知道陳癲子的故事了,但是都知道這個癲子會唱歌。梅山的山歌,沒有他不會唱的。現在陳癲子已經很少唱歌了。不知道今天晚上怎麼回事,他又跑到山上去唱去了。
「娘,這個陳癲子的歌唱得還是蠻好聽的。」張叫花終於被陳癲子的歌聲轉移了注意力。
「嗯。陳癲子年輕的時候唱歌才唱得好哩。」劉蕎葉笑道。
「那他怎麼變成了癲子呢?」張叫花不解地問道。
「癲了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癲的。也許對門山的人肯定知道。」劉蕎葉搖搖頭。
「那他癲了,怎麼還會唱歌呢?」張叫花一下子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張有平扛著鋤頭從打著一雙赤腳從外面回來。
「天都黑了,怎麼還坐在門檻上呢?」
「你崽崽聽陳癲子唱山歌哩。一直問我問題。打破沙鍋問到底。崽崽,問你爹去。你爹肯定知道陳癲子的事情哩。」劉蕎葉連忙把這個難題交給了男人。
張有平將鋤頭放在屋後頭,然後走過去將崽崽抱了起來,「來來來,你爹的山歌才唱得好哩。比陳癲子唱得好聽多了,當年爹就是一首山歌就把娘娶回來了。」
「太陽落山又落坡,筲箕淘米用手搓。心想留郎吃晚飯,篩子關門眼睛多……」
山里人都是唱歌的能手,不會唱兩句,真不好意思出門。娶個婆娘都進不了門。
「爹哩,我師父也教了我唱歌。我唱給你聽聽,好不好?」
張有平哈哈一笑,朝著裡屋喊道,「婆娘,快過來聽聽喲。崽崽要給我唱山歌了。」
劉蕎葉咯咯笑著走了出來。
張叫花清了清喉嚨,很是嚴肅地唱了起來:
唱歌要知歌本經,樹枝樹葉知根深,
唱歌之人本姓張,記歌之人張姓人。
張姓仙人挑歌本,拍拍滿滿擔子沉。
一路走來一路唱,歌聲入土七寸深。
渡口搭船把河過,丟落一筐浮江心,
魯班張良來撿起,二人抬上蒼山嶺。
七月七日刮黃風,吹散歌本滿天飛。
看牛伢子撿一本,騎在牛背唱三春;
和尚道士撿一本,祭壇演做散花人;
巫婆神漢撿一本,占神卜卦做花文;
田中農夫撿一本,四季唱歌催陽春;
打漁老子撿一本,掛在網上給魚聽;
樵夫藥手撿一本,花花木木知鳥音。
龍漢年間興歌會,子午年間修歌廳,
歌書三千又七百,歌有八萬七千零,
紅黃蘭白傳後世,黃本情歌打頭行。
第83章 生意上門
頭一天,張叫花還在苦思冥想著賺錢的路子,第二天就來了生意。安宅符讓張叫花打響了名頭,雖然還是屁孩一個,但是村子裡的人已經開始不把張叫花當小孩了。
張起高婆娘謝春娥已經嫁到梅子塘兩三年了,一直沒有開懷(懷孕)。梅子塘已經開始風言風語,說這婆娘中看不中用,沒有生養(沒有生育能力)。兩口子也是壓力山大。到醫院一檢查,兩個人什麼問題都沒有。醫生說是兩個人壓力太大,讓不要太緊張。順其自然。問題是,這都順了快三年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農村是個依然堅守著傳統的領地。一個家庭如果沒有下一代來鞏固,就不能得到永久的穩固。張起高兩口子之間感情雖然不錯,但是在婆家與娘家的雙重夾擊之下,小兩口的日子過得有些磕磕碰碰。
這個時候,村里一些老人給張起高兩口子支招了:架個陰橋啊。
過橋是梅子坳這一帶的農村的一個風俗。梅子坳的人有一種傳統的說法,一個小孩子八字里有劫難,就需要過橋。在村子裡找一條溝,然後砍一顆不大的松樹,釘一架橫跨小溝的橋樑。意為跨過這道坎。這樣,小孩子的成長就順利了。
橋上要釘大錢,到這個年頭,大錢不好找,就用硬幣來代替,一般用的都是五分錢的硬幣,下面疊幾層紅布,橋的四個接口分別釘四枚硬幣。
過橋也有過陽橋,也有過陰橋的。過陽橋就是給已經生下來的孩子。過陰橋則是那些一直懷不上小孩的。懷不上孩子是因為孩子來投胎的時候,一直過不了一道坎,得在這道坎上修了橋,才能夠把孩子接過來。
過橋是有一個固定的儀式的。一般也是由水師來完成。畢竟首先要找到合適的溝坎,然後定一個適宜的時辰。另外還要煉水化咒。這過橋的儀式才能夠成。
以前這種業務,都是馬道長在做。但是現在張叫花小師傅的風頭已經明顯蓋過了馬道長。雖然張叫花還沒有幹過這種業務,村里人卻並不認為張叫花完全可以勝任。畢竟過橋這種小儀式,對於一個正是的梅山水師來說,那都是必須具備的基本功。張叫花的基本功是紮實的,村里人都是這麼認為。要不然怎麼能夠煉出那麼厲害的安宅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