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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余讓在叫媽媽。
「余讓,余讓……」盛燃晃著他的肩膀,「醒一醒,我是盛燃。」
良久,余讓回過神,看著他:「盛燃,你怎麼在我家?」
盛燃閉了閉眼,眼淚失控般往下流。
「我看到我媽了,她在往窗外走,我想拉住她,可是她不見了。」他看著黑漆漆的四周,搖搖頭,「這不是我家,余行呢?他放學回家了嗎?快叫他回來,再不回家爸爸要生氣了,他會打他的!」
他出現了幻覺。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盛燃把他抱進懷裡,「都過去了,別怕,不會有人再打你們,我保護你。」
盛燃把他抱進房間,守著他一夜未眠。余讓中途醒了好幾次,行為怪異地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那瞬間他已經分不清出現的是余讓還是余行,可似乎都不重要了。
病情極速惡化,他以為時間會讓余讓好起來,可結果恰恰相反。
他在用時間一點點謀殺他,就像今天晚上一樣。
余讓隨時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甚至極端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守著這份愛意是對是錯,如果失去了這個人,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天亮了,盛燃給祁年去了一條信息:把心理醫生的聯繫方式給我。
對不起了余讓,答應你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我愛你,你是我對這個光怪陸離世界最後的掛念,我唯一所求不過是與你長長久久在一起。
可是固執地抓著不肯放手,最後只會是變本加厲的結果。
盛燃一次又一次地犯著同樣的錯誤,一葉障目走在路上,非要等到這個錯誤積重難返,才幡然悔悟醒得太遲。
這個世界有種咎由自取的公平,逃避的事情等到避無可避,便是致命一擊。
他跟余讓這些日子的相處,不過是鑿壁偷來的光,幽幽暗暗還損視力。他一廂情願地以為這樣對誰都好,不過是自私地不想被這個世界丟棄。
與其說余讓拖著他難見天日,不如說是他折斷了余讓飛向光明的翅膀。
該結束了。
哪怕再也沒有餘讓,他也該用另一種方式存活下去。
盛燃聯繫上了心理醫生陳婷,關於余讓的病情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溝通,那邊無法給出什麼明確的建議,畢竟任何病都只能對症下藥。
陳醫生在外省S市,離得不遠,但對於現在的余讓來說,出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盤算了一下手上的錢,加上之前吳豆豆還的三萬,合一起五萬不到,對於治病而言,簡直杯水車薪。
無力的事實一件接著一件,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開口去借錢,雖然這是早晚的事。
盛燃跟陳醫生約好了時間,緊接著收拾好兩人的行李,訂好票,在余讓醒來之後笑眯眯地跟他說:「我們去旅遊吧。」
第70章 成全
帶餘讓看病的事情只有祁年知道,祁年叫盛燃退了車票,說開車帶他們去S市。
盛燃起初並不同意,祁年面對的糟心事不比他少,他幫自己的已經夠多了。
「你確定余讓這個狀態坐火車沒問題嗎?」祁年提醒他,「疫情之下出行多麻煩你不是不知道,他如果在途中犯病,怎麼辦?」
殘酷的現實,盛燃不得不妥協。在他十七歲的時候,計劃著自己高考結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考駕照,攢攢錢再找冤種老爹贊助一點,買輛十幾二十萬的代步車,寒暑假載著祁年滿中國跑。當時只當是稀鬆平常的願望,到現在卻成了掣肘他的關鍵。
考個駕照,有輛車,那帶著余讓看病是不是能方便很多。
可他被困在了時間與金錢里。
出發那天他推著滿滿兩大行李箱的東西,陳醫生說按照病人現在的情況,大概率是要住院的,躲不過的事情便坦然面對吧,雖然他心底還抱著一絲僥倖,會不會還沒有嚴重到這個份上。
余讓偶爾恢復清明的時刻總滿懷著出遊的欣喜,雖然比起大都市,他更喜歡高山,草原,大海。可一想到跟盛燃在一起,又覺得哪裡都沒有關係。
他最近總是很嗜睡,或許是因為夜裡總休息不好。車子裡暖氣開得很足,他胡言亂語了一陣後就倒在盛燃懷抱里睡著了。祁年透過後視鏡看著他們,沉沉嘆了口氣。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他苦中作樂地打趣盛燃,「特別像帶幼兒園裡的小朋友。」
不厭其煩,天馬行空。
兩個小時的路程因為堵車稍稍滯後了一會兒,導航剩下的距離越來越短,在最後一公里的時候盛燃說:「要不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他們明明是吃過飯出發的。
「陳醫生的時間不好約,我們已經快遲到了。」祁年明白盛燃的心思,但多一頓飯少一頓飯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我……」盛燃側過頭看著半夢半醒的人,「我只是怕他在裡面吃不到好吃的,而且,這可能是我跟余讓的最後一餐了。」
跟余讓的。
祁年心口顫了一下,左轉把車停在了路邊。
那是一家連鎖的中式快餐,余讓被叫醒後整個人都處在亢奮的狀態,或許是身邊環境過於陌生,亢奮中帶著些許緊張與戒備,但當盛燃牽過他的手時,這種不安頓時減了大半。
「你手好冰啊。」他難得處在清醒之中,扣著盛燃的手一併揣進衣兜里,有件事他後知後覺地感到奇怪,為什麼他跟盛燃的旅行,祁年這個電燈泡怎麼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