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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退一步捨不得,進一步又怕把人逼急。
祁年:「我有時候會羨慕你,我沒有你孤注一擲的勇氣,我沒辦法不去考慮我父母的感受,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撐不住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第69章 決定
祁年把他送到小區門口就原路返回了,盛燃在樓下買了兩盒鴨脖鴨翅,余讓最近挺愛吃。
他看了眼時間,出來快兩個小時,希望他還沒醒。
屋子裡昏暗冷清,出門時拉開的窗簾這會兒嚴絲合縫地閉著,盛燃打開燈,靠窗的操作台上凌亂一片,地上滴著幾滴血,有的被腳印踩得模糊,一路蜿蜒到廚房。
盛燃一瞬間頭皮發麻,他丟下東西跑到廚房,就見余讓坐在地上,拿著個木刻的胡蘿蔔,正用手上的刻刀一下一下削著。他手指受傷了,連同木頭也沾滿了血。
「余讓!」他怕驚到對方,只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握住他抓著刻刀的手,「把東西給我。」
他出門得匆忙,竟然忘記把這些東西收起來。
「盛燃。」余讓無辜地看著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我餓了。」
「好,我做飯給你吃。」
「這個胡蘿蔔好硬啊,」余讓把坑坑窪窪的小木頭遞給他,「我想把它削皮來著,可我怎麼也削不動。」
余讓已經變得神志不清。
除開手指上的刀傷外,他身上還有幾處別的刀口,可余讓一點也回憶不起來是怎樣把自己弄傷的。
盛燃處理好他身上的傷,才不過多少日子,好端端的一具身體上又多了那麼多印記。
額頭傷口快痂掉了,後背和腰上的淤青還沒散乾淨,深深淺淺的劃痕新舊相疊,再銅牆鐵壁也經不起這番折騰,更何況,他的身體本就在垮掉的邊緣掙扎。
吃過晚飯,等盛燃收拾好走出廚房,余讓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睡著了。
盛燃關掉燈,挨著他坐下,裹上毯子,把他的腦袋枕在自己肩上,腦海里不停地盤旋著下午見到盛之樂的場景,他有很多話想跟余讓講。
南方的冬天又濕又冷,客廳里沒裝空調,盛燃坐了沒多久就覺得腿凍麻了,但他不想回房間,太安靜總忍不住胡思亂想,電視節目能分走一些思緒,他需要從死胡同里短暫地鑽出來一會兒。
電視上放著火影忍者,盒子會員還是有次樓晶來他家吃飯時順手給買的。這裡住了小半年,他跟余讓細心經營著點點滴滴,可再回過頭來看,他們從來都沒有一個家。
等過完年開春,就跟余讓搬出去吧,到時候多補點房租給嚴池,雖然他那財大氣粗的老闆並不在意。
木雕手作的生意勉勉強強,要養活兩個大男人還是難。
手機響了一聲,祁年發來消息,說盛之樂醒了,吃了一點東西。簡單聊了幾句後,他把視線轉回電視屏幕,正播放著鼬之死。愚蠢的歐豆豆,真是應景。在獄中的幾年,火影都完結了。
「讓,我今天回家了,見到了盛之樂,你還記得他嗎,在小鎮裡見過。」盛燃小聲跟他說著話,「他跟祁年在一起,是那種在一起,跟咱倆一樣。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聽到的時候人都傻了。喜歡大概是天時地利人和,就像後來的我那麼喜歡你。」
他自言自語著,太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了。
「樂樂的腿動不了了,你說他以後該怎麼辦。他小的時候特別愛踢球,老是蹭破了膝蓋回家,嬌滴滴的抱著我哭,我那時候嫌他吵,說再煩我把他腿打斷。我好後悔啊,我怎麼能這麼說。」
「還有祁年,雖然我跟他已經是過去式了,可還是挺彆扭的,這感覺就跟我和你還有餘行都談戀愛似的。嘖,也不是不行哈?」
懷裡的人哆嗦了一下。
「嗷嗷嗷不行,」盛燃自顧自哄著人,「不跟他談,就跟你談,我就只喜歡你。」
太陽直射點還在一路向南地奔向南回歸線,北半球的夜晚好長。盛燃不厭其煩地念叨了好些,哭哭笑笑的,自己都快成了神經病。
倦意上涌,畫面逐漸模糊,盛燃做了一個久遠的夢,夢到他的母親。其實他對媽媽的印象幾乎沒有,甚至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盛橋椿不可能留著他媽媽的照片。
可是夢裡的女人有了一張完整的臉,只是他們隔著迷霧,似乎在森林裡追逐,盛燃眼見得就要追上她了,忽然颳起一陣風,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
盛燃被凍醒,身上的毛毯掉在地上,右邊的位置空了。
電視機還在辛勤工作,嘰里呱啦的日語台詞在安靜的房間裡迴蕩,他迷糊了兩秒,而後在余光中撇到了窗前挪動的身影。
窗被打開了,余讓踩著椅子,已經一隻腳踏了出去。
盛燃渾身汗毛豎起,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地衝過去把他拽了下來,直到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他感受到壓在身上之人的體溫,心悸後怕才剎那間蔓延開來,他大口呼吸著空氣,喉間跟充了血一般刺痛。
他扶著人坐起,壓著聲吼他:「你他媽在什麼!」
如果自己再晚醒那麼一兩秒,余讓已經從18層跳了下去。
可與他面面相覷的人卻渾然不覺發生了何事,舉起右手在空中抓著什麼東西,失焦的眼神空洞茫然,他嘴唇微微動著,聲音很輕,但能聽到一直在重複兩個字。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