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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頁

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盛燃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勸自己的弟弟活下去。

    他半跪在地上,把對方抱進懷裡。怎麼會這麼瘦,隨便一碰都會碎。

    「對不起樂樂,」盛燃從來沒有真正後悔過什麼事,但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怪我沒有給你樹個好榜樣,怪我出獄後沒有想著來看你,怪我,都怪我。」

    盛之樂小的時候渴望得到哥哥的關注,渴望他能像現在這樣抱著自己,可他已經不是小時候了。

    「哥,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了。」盛之樂咳嗽起來,久未進水的喉嚨撕扯著疼,盛燃慌張地鬆開他,朝著屋外大聲叫喊:「水!拿水進來!」

    周媛音早就等在了門邊,甚至不等聲音落地,她就已經端著熱水跟粥飯跌跌撞撞闖了進來。她冒失的行為很快惹怒了盛之樂,他撿起毯子揉成團扔向她:「走!你走!」

    「好,好!兒子你別激動,媽媽不過來。」周媛音哭著放下餐盤,在保姆的攙扶下重新退了出去。

    盛燃把東西拿過來,餐具一應都是塑料的。

    盛之樂目光森然,不痛不癢地說一句:「我打碎過玻璃杯割過腕,在祁年跟我說分手的時候。」

    盛燃舉杯的動作僵住,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你不知道嗎?」盛之樂歪著腦袋,天真的表情下是邪惡的眼眸,「我跟祁年談過戀愛。」

    「你說……什麼?」

    「你已經聽明白了,哥哥,」盛之樂接過半空中的水杯抿了一口,「我說過的,我做什麼都是學你。」

    第68章 不放

    瘋了。

    盛燃抬起的巴掌終究沒落到實處,他缺席兄長角色多年,有什麼資格端著身份教訓人,從來都是盛之樂傻呵呵地追著他跑,他心情好時給個笑臉,更多時候是把對盛橋椿和周媛音的怨懟不滿轉嫁到他身上。

    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把祁年跟盛之樂聯繫在一起,他第一反應是搞錯了,可再聯想到祁年這半年來無比糾結折磨的狀態,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

    「你明明很討厭他。」盛燃回憶著僅有的幾個片段,相看兩厭的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因為他,你才離開家去了十三中,我當然討厭他。」盛之樂說,「可是後來你們沒有在一起了,我也就不討厭他了。」

    不討厭就要喜歡嗎?這他媽是什麼混蛋邏輯!

    「你真的喜歡他嗎?」盛燃質問他,「你真的喜歡男人嗎?!」

    「喜歡。」盛之樂輕描淡寫道。

    盛燃並不相信,可如果只是一份單純的較勁,何至於讓祁年彌足深陷。

    「你以為喜歡男人是多值得驕傲的事情?爸爸說我有病,可我天生如此,我沒的選,為此我受過多少白眼被罵過多少難聽的話,這些你不是不知道!現在你幹什麼!」盛燃幾乎要把後槽牙咬碎,他一生不幸的開始也正因為此。

    盛之樂從小被比較著長大,離經叛道的哥哥不受家人待見,可優秀如他在哪都閃閃發光,盛橋椿雖然口頭上從不說什麼,但眼中的欣慰與讚賞是掩蓋不住的,所以才會在盛燃出櫃時勃然大怒,並想盡一切辦法去糾正他這個「病」。

    旁人避之如洪水猛獸,狗屁倒灶的弟弟卻非要跳這一趟渾水!

    又偏偏是祁年。

    盛燃壓下怒意,問他:「你跟祁年怎麼回事?」

    「你放不下他?」盛之樂抬起頭,「還是關心我?」他蒼白的臉上帶著病氣,再扯著唇角擺出一副戲謔表情,乍眼瞧著跟個病入膏肓的小惡魔似的。這種不在乎的態度徹底惹毛盛燃,他手掌支在輪椅兩側,彎下腰直視進他的眼裡:「非要我從祁年口中聽到答案嗎。」

    盛之樂與他對視幾秒後,垂下頭,若有所思地轉著手中的杯子:「你出事後家裡的氛圍很糟糕,爸爸私下裡埋怨媽媽和外婆,如果不是她們容不下你,你也不會被送到十三中,不會發生這些事。」

    盛燃冷笑一聲,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樣,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把什麼過錯都怪罪在別人身上。

    「我高中就到國外念書了,在那裡碰見了同樣被強制送出國的祁年,他一直很痛苦,因為你。」不知記憶里的橋段跳到哪一章,盛之樂陰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暖意,「也因為你,他愛屋及烏照顧我,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起初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麼就那麼喜歡他,我說我要追他,他嚇得一個月沒理我。」

    盛燃的眉頭蹙得愈發深,直起身靠著窗沿:「就因為你的不明白,非要把祁年拉下水嗎?」

    「我起初並沒有動心。」盛之樂的話過分又真誠,「追著追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了。」

    「祁年答應你了?」

    盛之樂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又說:「我們其實並沒有算真的在一起過。只是在異國他鄉,我們發生了關係,孤獨的人有了慰藉,再後來疫情爆發,我們稱得上相依為命。」

    盛燃麻木地聽著一切,又覺得荒唐:「之後呢?」

    「我們想辦法回國,他提出要跟我一刀兩斷,叫我忘了在國外發生的一切,好好過日子。」盛之樂挽起衣袖,瘦弱的手腕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痕,「我用自殺把他留了下來,他的膽子真的很小。」

    祁年從來不是膽小鬼,不過是仗著愛意甘受威脅。

    盛之樂嗤笑著問他:「哥,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不敢面對了就用分手解決問題,對你對我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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