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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頁

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回到房間總共超時了一分鐘,門掩著,浴室燈昏黃明亮。

    不知是空調的熱氣太足,還是因為鏡子前的畫面過於誘人,盛燃幾乎是瞬間就悶出了一身汗。

    病怏怏的年輕人褪下長褲,毛衣堪堪遮住挺翹圓潤屁股,之下是筆直修長的腿,地上瓷磚太冷,他弓起腳背蜷縮著腳趾,恰好崩出流暢漂亮的腿部線條。

    只是這旖旎的場景有些抓狂,毛衣領子卡著下巴,余讓正抬手跟它較勁。

    盛燃放下打包盒,脫掉鞋子走進浴室。

    「小心傷,」盛燃幫他從衣服陷阱里解脫出來,「沒多的紗布了,慢著點。」

    一天一夜過去,余讓的情緒仍然很不穩定,甚至有時候會出現意識斷層的階段,盛燃不得不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

    「不是說好等我回來再洗嗎?」盛燃想著熱騰騰的炒麵和瘦肉丸,「飯都要涼了。」

    「你遲到了。」余讓懊惱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不沾一毫水漬的鏡面中相擁著的兩個人,抱怨的話堵在了喉間。

    盛燃從身後圈住他,眼睛裡是噴薄的欲望。

    他們雖然在一起的時間還短,但從來都克制有禮,情慾之事被拋諸腦後,或者說,盛燃沒法對著一具名叫「余行」的人的身體產生欲望,一旦有了某些苗頭,便被自己掐死在搖籃里。

    ?

    此刻的余讓顯然是清醒的,他往前挪了一小步,被冰冷的洗手台無情擋住去路。

    「我幫你洗。」盛燃把他重新撈進懷裡,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流氓一把,卻因為懷中人膽怯的顫慄泄了氣。

    余讓低下頭,避免被鏡中迷離的自己出賣乾淨。

    「我能行。」他喉結滾動,偏開頭,「我會小心的。」

    他們維持著這個曖昧的姿勢好一會兒,腿都僵了,終於,聽盛燃長長嘆了口氣。

    他在余讓耳朵尖上輕輕吻了一口,而後放開他,笑著退了出去。

    正常的戀愛關係應該如何,盛燃知道,他沒談過成年人的戀愛,但喜歡都是一樣的。他跟余讓就像走在四面瘴氣的獨木橋上,小心翼翼,進退維谷,這種自虐式的戀愛總有一天會耗盡他們的心力,如果不逃離這種關係,最後不過是被橋下的泥沼覆蓋,沉溺而死。

    他們挨個洗完澡,晚飯吃得一滴不剩。四五點的時間,屋外已經黑透了。

    他們各自躺到床上,規矩得不像話。

    「盛燃,」余讓側身看著他,「冷。」

    「冷嗎?」盛燃摸出枕頭下的遙控,把溫度調高了兩度,「夜裡就該熱了。」

    余讓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垂了垂眼睫,沒說透。

    兩個人都已精疲力盡,但彼此心裡藏了話,誰都不肯閉上眼睛睡去。

    屋外走廊人來人往,小賓館的隔音實在不好,但哪有正經人天剛黑就鑽被窩的。

    「你在想什麼?」窗簾未合攏,燈光將屋子裡照得透亮,盛燃對上戀人閃爍的眼睛,像一片洶湧的海。

    「在想下午的事。」余讓把手伸出被子,「孟軍還會再找我們麻煩嗎?」

    祁年也問過他。

    「也許會吧,可我不會再逃避了。」盛燃說。

    「是因為我吧。」余讓苦笑了一聲,「你怕惹怒了他,怕再牽扯出以前的事情,可我還是記起來了。」

    盛燃鼻子發酸,沒忍心移開了視線。

    「我今天是抱著跟他們同歸於盡的想法去的,可我一看到你就妥協了。盛燃,我捨不得你,可我該怎麼還欠你的一切?」余讓抽噎著哭泣,渾身都在抖,「我一想到孟宇麟對我做的事情,我就感到痛苦,噁心,恨不得自己再也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可我一想到再也沒有你,我又……又恨不得這個世界沒有餘行,就只有我。我那麼髒,我還害了你,我連站在你身邊的資格都沒有,我憑什麼能配得上你?」

    盛燃掀開被子,爬到他床上抱住他:「這從來不是你的錯。」

    「我怎麼這麼卑劣呢?把你拖下泥潭,又纏著不讓你走,就算到了今天,我也只是在一次次給你添麻煩,一次次扯你的傷口,你明明那麼厭惡這裡……」余讓哭得難以呼吸,手指死死摳著喉嚨,「七年啊,這七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人又有幾個一生,都被我毀了。」

    「不要再說這些了,」盛燃抓住他的手,「過去的事情是非不論,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就算有,那個你覺得對不起的人已經說了原諒。余讓,我愛你,忘了那件事吧,我什麼都不求了。」

    只要你在我身邊,只要我不是孤單一個人。

    余讓轉過身:「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不管發生什麼,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不要帶我去見任何心理醫生。」

    盛燃抹掉他眼角的淚,啞聲說了句好。

    他們相擁著沉沉睡去,空調吵鬧的運轉聲鋪開層層燥熱。

    深夜,盛燃被一陣動靜鬧醒。被子一半掉在地上,他身上都是汗。

    衛生間的燈亮著,透過透明的玻璃門映照出來。

    盛燃聽清裡頭傳來的聲響,心臟如同被荊棘來回折磨。

    有兩個人在對話,激烈得如同爭吵。

    余讓抱著膝蓋坐在花灑下,正一個人自言自語。

    第66章 在哭

    這是盛燃第一次見證雙重人格之間交談,但與其說交談,不如說人格衝突下的壓制、示威,誰都不肯讓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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