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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盛燃眼眶微微泛紅:「後來呢?」
「我老婆沒放棄我,」吳豆豆看向把著方向盤的女人,「她說我千里迢迢跟著你來這裡,不是來看你自暴自棄的。」
女人目視前方笑著,表情瞧著很害羞。
吳豆豆用嘴剝開香蕉,舉著給他老婆咬了一口:「去年年初我倆領了證,回鎮上盤下了一間水果店,她去考了駕照,每次進貨都是她開車,生意雖然也就那樣,但我倆挺知足的。」
因為有了家,因為有了陪在身邊的人。這讓盛燃感到欣慰,從某種意義上說,豆子開啟了另一段旅程,他不再是當年孤身離鄉一個人,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擁有自己的小孩兒,一切都在好起來。
「盛燃,你呢?」吳豆豆還在狀況外,只清清楚楚記得眼前的人是個大情種,「你跟你那個初戀還在一起嗎?」
盛燃愣了愣,反應過來這個初戀指的是誰。
「分了。」盛燃說這話的時候悄悄牽住了余讓的手。
「真可惜,」吳豆豆嘆了口氣,「你為了她才來的十三中。」
「不算可惜。」盛燃下巴蹭著余讓的發頂,「也遇見了別人。」
吳豆豆點點頭,沒往深了想。「聽老二說你跟余讓住在一起,」他忍不住好奇,「他到底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鎮上的人都叫他余行?」
作為當年那場兇案的另一位當事人,余行的名字也隱隱綽綽地流傳了多年。
「余讓,他就是我們認識的余讓。」盛燃不知該從何解釋,荒唐的答案還得牽扯出一堆為什麼。
車子駛離小鎮一段距離,前往縣城的半小時成了闊別多年的朋友匆忙敘舊的倒計時,但更多時候是吳豆豆在說,說他們在十三中時的事情,說他們分開後的事情,但他決口未提那件事。他說:「盛燃,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嗎?我說你一定會有比任何人都燦爛的未來,我現在還是這樣相信的。」
盛燃苦笑了一聲,人不能永遠十七歲,也不能永遠都恣意張揚。
縣城快到了,盛燃想著隨便找個口子給他倆放下,再打一輛計程車回H市,懷裡的人卻倏地睜開眼睛,一陣驚慌過後開始拍打車門,突如其來的動作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余讓!」盛燃箍緊他,一隻手在他後背拍打輕撫,「我在這呢,別怕。」
余讓皺著眉,側過頭費力地盯著他看了半天,像受驚的小獸,眼神里充滿了空洞惶恐,似乎好半天才認出他是誰。
「我想洗澡。」他難受地扭動身體,陌生環境讓他充滿了不安。
盛燃飛快瞄了前面兩人一眼,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哄道:「好,我們回家就洗澡。」
「現在就要洗。」余讓試圖伸手去掰車門,他好像失去了理智,「下車,我要下車!」
這樣的狀態之下難保他又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盛燃一邊安撫他,一邊沖吳豆豆說道:「豆子,就近找個賓館,謝謝了。」
「好!」吳豆豆雖然不明白余讓到底怎麼了,但他無條件信任盛燃,也相信盛燃能處理好一切事情。
分別來得慌亂匆忙,如同這段毫無徵兆的插曲,他們握手道別,約定下次一定要好好相聚。
是的,下次。希望下次一切都會好。
嘀——
刷卡進屋,雙人標間乾淨整潔,只是混著一股未散乾淨的消毒水的味道。盛燃扶著人坐到床上,余讓萎靡不振地低著頭,疼痛後知後覺地漫上來,他不得章法地一通亂撓。盛燃握住他的手腕,輕聲道:「不要抓,小心把傷口抓破了。」
「難受,」余讓意識清晰一些,哼哼唧唧撒嬌似的,「跳著疼。」
「我來。」盛燃站在他跟前,抬起手在他太陽穴輕輕揉著,冷冰冰的房間升起一絲溫度,成全了他們難得的溫存。
余讓沒力氣,腦門杵在他小腹上,碰到傷口疼,又捨不得放開。
「洗澡。」他又嘀咕了一句,可下一秒卻說,「先吃飯吧,聽見你肚子叫了。」
能不餓嗎,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滴水未進,又來回折騰了那麼一趟,再熬下去早晚得進icu。
「樓下有幾家飯店,我去打包吃的回來。」盛燃食指在他臉上勾了勾,「乖乖等我。」
「10分鐘。」余讓蹭上前,「不許超時。」
盛燃沒等電梯,踩著黑漆漆的樓梯就從五樓跑了下去,很棒,從下樓到點完單,總共就花了一分鐘的時間。這種幼稚的行為讓他覺得好笑,但跳動的心臟讓他感受到了活著的力量。
手機剛掃完碼,屏幕沒來得及暗就又亮了起來,祁年來電。
盛燃接起喂了一聲,那邊直白問他:「在哪?」他愣了愣,下意識說謊:「在家。」
「那你開門。」祁年順著他胡謅。
「……」
盛燃嘆了口氣,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陳述了一遍。
祁年問他:「事情解決了嗎?我是說孟軍那邊。」
盛燃不知道怎麼定義解決這兩個字的概念,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選項。「不算解決吧,」他想了想,「其實很多事根本就沒有解法,除非孟宇麟活過來,但這種命題本身就沒有意義。就像我跟余讓,又能有什麼解法。」
祁年在電話里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拿到了心理醫生的聯繫方式。」
他沒有問對方要不要,也沒有問他什麼時候要,如果盛燃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那就當他真的失了智。他們都需要時間去看清驗證一些事情,他也相信盛燃早晚會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