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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盛燃詫異地轉過頭,當初都巴不得將他掃地出門,現在更不可能把他這個殺人犯帶回家,盛橋椿應該還沒老糊塗到這個份上,除非……

    「你被周媛音踹了,沒搶到盛之樂撫養權?」

    盛橋椿瞪大眼睛扭過頭,氣得墨鏡都歪了。

    兩人的對話不在一個頻道,盛橋椿沒有過多解釋,只是不容置喙地又一次強調:「跟我回家,跟你身邊所有人所有關係都斷得乾乾淨淨,我可以既往不咎。」

    盛燃冷笑著:「我人生的對錯跟你從來都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咎不咎的我不在意。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插手我身邊的人和事,看誰都不順眼。」

    就像當時鐵了心拆散他跟祁年,可是現在為什麼又會一起出現。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跟個男人住在一起,你們能幹淨到哪兒去!」盛橋椿沒面對面見過余讓,剛才匆忙一撇更沒看清樣子,權當是他那變態兒子的小新歡,提起都晦氣。

    盛燃聽得渾身冒火,語氣奇差地回懟:「他乾淨得很,你愛怎麼編排我怎麼編排,別把他帶進去!」

    「你要不這麼維護他我倒真信你們沒什麼了。」盛橋椿自詡摸透自家兒子德行,「那時候我說一句祁年的不是,你能反駁十七八句,跟現在一模一樣!」

    「那你們現在怎麼看著處得還行。」盛燃隨口一句,沒成想換來盛橋椿的語塞沉默,好半天,放緩了語氣說道:「後來我想過,如果那時候就由著你們兩個胡來,結局哪至於這樣。」

    「太不像你的風格了,」盛燃抱胸搖了搖頭,看戲似的,「盛總,你可不是一個會質疑自己決定的人。」

    他的態度顯然激怒了盛橋椿:「盛燃,你要玩世不恭到什麼時候?用你的失敗來證明我的決定錯誤,你很有成就感嗎?」

    「失敗?」盛燃重複一句,「沒有按照你的想法而活,那只是你認為的失敗,可對我來說,不管在哪裡,不管做什麼,一切都由我自己說了算。」

    盛橋椿怒罵道:「關了七年還不知悔改!住老破小,聲色場所賣唱,被姓孟的一家纏上,叫人戳著脊梁骨笑話!這就是你要的自己說了算嗎!」

    他們之間的交流永遠都是這樣,不論開頭經過如何,結尾一定都是不歡而散。

    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可他們之間的怨懟從盛燃記事起就存在了,從未消弭過。

    「盛燃,別再賭氣了。」盛橋椿說,「我可以擺平這些事情,你也不必為了生計苟且,你跟我回去,我們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一貫趾高氣揚的態度,但盛燃非常明白,這已經是盛橋椿最大的讓步了。

    「我沒成年那會兒就千方百計想要逃離那個家,現在我長大了,能養活自己,怎麼可能還會回去。」盛燃願意相信這是一位父親的心軟,「我已經失去自由七年,不能再失去自由一輩子了。而且今天你來找我,周阿姨大概不知道吧,你又有多少把握能讓她再容得下我?」

    其實盛燃從骨子裡並不討厭周媛音,相反,心懷感激。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跟別人有了小孩兒,而且把他接進家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當初他犯事,周媛音也是真的在想辦法把他撈出來,大是大非面前從未含糊。如果不是因為足夠愛那個男人,她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何至於受這種委屈。

    可即便懂得此般道理,盛燃年少時卻總愛與她們作對,說到底,不過是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盛之樂享盡疼愛,自己受夠了冷嘲熱諷後的叛逆與反擊。

    大人們的是是非非無從考究,究竟是他的父母先分手,還是周媛音先出現,盛燃只知道他的媽媽獨自一人也要生下他,光這一點,足已讓他恨盛橋椿一輩子。

    「如果你堅持,我不逼你,」盛橋椿抬手看了眼時間,下最後通牒,「你把酒吧的工作辭了,到我公司來,我親自教你。」

    盛燃挑了挑眉,「親自教你」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太匪夷所思。

    「你那公司,盛之樂他外公占比可不少。」盛燃提醒他,「盛之樂才是那個需要你親自教的人。」

    算算時間,樂樂該大三了。

    「這用不著你操心。」盛橋椿說,「盛燃,干一番事業出人頭地還是窩在這種貧民窟里發爛發臭,你那麼聰明,知道該怎麼選。」

    盛燃笑了笑:「你好像忘了,二十多年前,你也是從這樣的貧民窟里走出去的。你依附於周家開了公司發了家,就以為別人也只能跟你一樣嗎?爸爸,我大概到死也達不到你的成就,開不起這樣的車,但我清楚我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是跟你跟周家的一切都無瓜葛,清清白白地賺錢養家,生老病死。」

    啪!

    沒有意外,又是一記耳光。

    另一邊的樓上,祁年接過余讓遞來的玻璃杯,盯著余讓進進出出的身影托著轉了半天。

    「你不冰嗎?」余讓從廚房端出來一鞋盒碗筷,這是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在附近超市買的,黃黑底,特別丑,但便宜。

    杯身液化滑下的積在掌心的冰水刺得祁年手都麻了。「嘶——」他把杯子擱到桌上,抽紙巾擦了擦手,看著滿滿一玻璃杯冰塊:「你餵企鵝呢。」

    「我凍了一大盒冰塊,這不是要搬家了麼,扔了浪費。」余讓又鑽進衛生間收拾東西,不管他的還是盛燃的,夯不啷噹全丟進一個袋子裡,祁年目睹著,心中隱隱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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