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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走廊里的聲音漸行漸遠,盛燃望著半掩的門,疲憊到無以復加。

    他很快睡了過去,再醒來時護士正要給他換藥,而促使他醒過來的源頭正分分秒秒侵襲著他。

    「有……男護士嗎?」盛燃實在快忍不住了。

    「沒有,」護士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朝身後隨手一指,「衛生間在那,叫你家屬拿著吊牌扶你去。」

    家屬?

    祁年不在,他出去接電話好像沒再回來過,也可能是自己睡得太熟,他進來了也不知道。

    「家屬來了!」門縫裡鑽進一人,乖乖舉著手,手上還拎著半個煎餅果子。

    盛燃頓時尿意上頭,歪著腦袋:「余行?」

    「啊,」余行把煎餅放到床頭,解釋道,「我本來都快到家了,祁年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有急事要離開幾天,叫我來接他的班照顧你。」

    盛燃:「……」

    前面還說沒有比他更重要的事,後面卻連告別都來不及。盛燃發現自己並沒有多難過或是失望,僅僅是覺得有點好笑。

    「你要上廁所?」余行七手八腳地去拆吊瓶,動作笨拙,耐心卻極好,盛燃分神想了想,如果換作余讓,估計半分鐘沒取下來就該罵人了。

    「你起的來嗎?」余行左手高高舉起輸液袋,另一隻手不知該不該去扶他,盛燃捂著傷口側著身起來,跟剛剖腹產了似的。

    衛生間十分狹窄,余行背過身站在門外,舉吊瓶舉得手酸,半分鐘過去了,裡面愣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你不是尿急嗎?」他把吊瓶換了只手,「怎麼還臨時醞釀啊!」

    「不習慣,」盛燃低頭看了眼不爭氣的小兄弟,「你在我邊上我不習慣。」

    「你上公共廁所邊上不也有人嗎,再說了,我又不看。」余行說完笑了笑,撅起嘴,「噓——噓——」

    盛燃樂了,怕一笑扯到傷口,憋得更難受:「你什麼德行啊。」

    「我哥的絕活。」余行說,「每次我哥撞見我上廁所,就愛在我邊上瞎吹口哨。」

    余行的哥哥……

    盛燃終於克服羞恥放了個舒坦,要洗手時又出現難題了,輸液管子把他纏了一身,手還夠不到水龍頭。

    「進來點,」盛燃用腳把門勾開,「我洗手。」

    哎呀,麻煩。

    兩個大男人擠在小衛生間裡連轉身都難,盛燃艱難地走到鏡子前,結果沒預料到水龍頭的馬力,一打開就跟噴射機似的飈了出來,噴在手背上又迅速反彈,飛濺到了一旁的無辜者身上,余行被滋了一身,臉上都沾著水珠,冰涼的襲擊叫他打了個哆嗦。

    「啊!」余行後跳著躲開,結果被門牆擋住,「暗器啊!」

    盛燃立馬把水關小,嘻嘻哈哈地說著抱歉。

    余行沒脾氣了,無奈:「你是噴水鴨嗎?」

    盛燃的笑僵在了臉上。

    噴水鴨。

    那個喝醉的夜晚,他在余讓面前撒過一樣的野。

    盛燃好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被催促著回床上。

    回憶交疊明滅,他抬起頭,看向鏡子中的那張臉,問道:「他是不是很久沒出來了?」

    第36章 想念

    「誰?」余行茫然地看向鏡面,透過斑駁的水漬望著那張帥氣而陌生的臉問道,「誰很久沒出來了?」

    盛燃在看清他的表情時愣怔了一下,而後失望地搖了搖頭:「沒誰。」

    雙重人格,這是怎樣的病,盛燃沒有一丁點概念,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躺回病床上,盛燃才發現充滿電的手機躺著好幾條簡訊,發件人的那串數字他瞭然於心,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祁年的手機號竟都沒有變過。

    可是祁年怎麼知道他的號碼的?想來是手術昏迷時他獨自解鎖操作的,手機密碼是自己的生日,他都記得。

    盛燃心裡有些唏噓,戳開信息列表一條條翻看著。

    -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希望你睡醒的時候不要生我的氣

    -你不喜歡陌生人照顧你,所以託了余行,你應該也有很多話想跟他說

    -醒了嗎?想吃什麼,我叫助理送過去

    -盛燃……

    -算了,沒什麼,好好養傷

    「盛燃,」余行倒了杯水,又不敢遞給他,「你現在是不是不能喝水?」

    「我嘴巴里好苦,漱個口總可以吧。」盛燃接過一次性杯子,淺淺抿了一口。

    余行把凳子搬遠些,拿過涼透了的煎餅果子又開始一口一口往裡塞,盛燃聞著那股子打了折的香味,難受地揉了揉鼻子。

    「很難聞?」余行下意識收緊塑膠袋,「我去陽台吃。」

    「沒有,」盛燃出聲阻攔他,「不難聞,挺香的。」

    怪不得余讓說他的弟弟乖巧惹人愛,如果剛剛換了余讓,他大概轉頭就端一盆螺螄粉到他鼻子跟前了。

    可是沒有餘讓了。

    盛燃一想到這心口就憋得難受。

    半頓煎餅的時間,余行接了兩通電話,語氣裡帶著些為難討好,盛燃聽了個大概,為了照顧他余行的設計項目拖延了,而且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出來。

    盛燃:「你其實不用在這陪我,我倆非親非故的。」

    余行正在微信上奮筆疾書寫道歉小作文,頭都沒抬:「你別這麼說,要不是你,大晚上被捅的就是我了,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他厚著臉皮找了幾個偶爾交流的設計師,把手上的活分了出去,順帶著又切換軟體看了眼餘額,單人病房不便宜,萬一還要交住院費,接下來的日子就得緊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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