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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長久的沉默後,余讓點了點頭。
他拿過枕頭邊上的手機,操作幾番後遞給了盛燃。
屏幕上是一張四家之口的照片,在老舊的照相館裡,身後是松鶴延年的背景布,父母端坐在凳子上,一模一樣的兩個小男孩站在兩旁,神情卻不盡相同。
盛燃笑了笑:「右邊是你吧,一副誰都不服的樣子。」
「嗯。」他示意盛燃往後翻,第二張里少年也明顯長大一些,照片清晰度也高了不少,顯然是用數碼設備拍的,放大時能看清臉上的某些瑕疵。
「你跟你弟弟,」盛燃歪著頭研究半天,「真的簡直完全一樣,不會搞混嗎?」
「不一樣。」余讓說,「余行很乖,誰看了都喜歡,我們身邊的人都只喜歡他討厭我,包括……我爸媽。」
盛燃喉結滾動,安慰人的話太假。
「我發現你弟弟眼角有顆痣,你沒有。」盛燃隨便岔開話題,他不想讓余讓持續地沉浸在那種悲哀的氛圍里。
又往後翻了幾張,基本都是同一時期的照片,小學或是初中。
唯一的全家福只有開頭那一張,拋開剛剛的話題,他父母稱得上郎才女貌,兄弟二人長了副俊臉,情理之中。至於為什麼後面再沒拍照,心知肚明的原因了。
他們的家,早就散了。
盛燃理解上下文,反應過來余讓之前一直住在姑媽家,那他父親呢?難道是在神經病醫院裡?
他好奇地問了出來,但余讓只是搖搖頭,淡漠地吐出兩個字:「死了。」
「什麼?」盛燃驚道,「怎……怎麼……」
「我不知道。」余讓對他父親的死並沒有太多情緒波動,或許是累了,「真的好奇怪,我只知道他拿菜刀抹了脖子,可是為什麼,發生了什麼,我全部都不記得了。」
自殺。
又是自殺。
盛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把手機還給余讓:「不記得的事就是上天在幫你忘記,那就別再去想了。」
點滴將要見底,外頭傳來腳步聲,祁年氣息不平地走了進來。
他以為余讓還沒醒,所以看到他淚痕未乾的模樣時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又退了出去。
沒人願意在陌生人面前丟臉。
「你們玩自己的去吧,我等會兒自己可以拔針,反正大夫也在外面。」籃球場裡的畫面閃過,余讓的心臟又開始難受。
「沒事兒,我們陪你。」薄薄的帘子擋得了光卻擋不了聲音,祁年站在帘子外,小心翼翼地說,「我把小平房裡的木板床收拾好了,等會兒你去那補覺吧。」
等等,昨天晚上他跟吳老二睡在吳豆豆的房間,他流的那些血……
「你別擔心,地我拖過了,看不到血跡了,不過床單洗不乾淨,我買了床新的,反正你不用多想。」太陽越曬越高,外頭嘮嗑的醫生走了回來,又有幾個老人進來量血壓配藥,祁年臉皮薄不適應被人東看一眼西看一眼,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盛燃早就等在帘子另一面了,笑眯眯地拉過他,掩飾著把手背在了身後。
余讓咳嗽了兩聲,說:「盛燃,你朋友他們來一趟不容易,你別在這裡耽誤時間了。」
「年年剛把他倆送走。」盛燃說,「就剩我跟他了,反正我倆也沒什麼想玩的,呆一起就行。」
呆一起就行。
好在點滴沒兩分鐘就掛完了,余讓套上祁年遞過來的衣服,才發現又是一件日漫聯名的T恤。
火影忍者,曉組織。
他沒由來地排斥,但沒動聲色。
「謝謝。」他跟祁年說道。
漂亮的男孩子紅著一張臉,額頭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眸中是清澈見底的純真。
他們踏出衛生院的大門,剛好撞見一個女孩子捂著肚子進來。
余讓認得她,是自己同班同學,而那人也同時認出了余讓,雙方的表情都有些驚愕。
「怎麼了?」盛燃問他。
「我同學,」余讓如實說,「希望她不要亂打聽。」
他什麼都不奢求了,只希望在這個破敗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結束高中。
盛燃手機鈴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不耐煩地掛掉。
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聽到盛橋椿的聲音,更不想花半分力氣應付他。
可是盛橋椿卻鐵了心一樣,掛完再打過來,一次又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刻都固執。
盛燃忍不住心虛,難道被發現了?
「好像很著急,你還是接吧,我不說話。」祁年捂住嘴,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唉,地下戀情真難。
盛燃煩躁地接通電話,只喂了一聲就變了臉色。
祁年看著他的變化,心道,完了。
但是很快,他發現這通電話與自己無關。
盛燃低聲說了句髒話,無奈道:「把心揣肚子裡吧盛總,您寶貝兒子要真來我這,我他媽肯定打死他。」
掛完電話,盛燃望了眼天:「唉,盛之樂這小兔崽子離家出走,偷跑出來找我來了。」
第24章 風琴
或許是為了逃避,余讓並不想再去吳豆豆家裡,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吳老二,小胖子昨晚應該被嚇得不輕。
「我回學校了,」余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倆一眼,「你們玩得開心。」
盛燃拉住他:「你這半死不活的樣,暈宿舍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