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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你眼角的傷,就是那天幫老二弄的吧?」吳豆豆問余讓,「麟豬和力狗乾的?」
「不是,」黑燈瞎火的小孩子能跑去哪裡,余讓有些心不在焉,「先找老二吧。」
吳豆豆原不想把余讓扯進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新人能幫什麼忙,但事出從權,多個人多雙眼睛,天上還下著毛毛雨,離家出走的小屁孩萬一再淋出個好歹來。
他們兵分三路,盛燃和余讓沿著大路一東一西反方向去尋,吳豆豆對鎮上地形熟悉,也知道老二常去的地方,牽著大白就走街串巷去了。
盛燃騎著自行車,在離豆子家兩公里外的加油站找到了吳老二,正躲在路燈下啪嗒啪嗒抹著眼淚,再晚來一步,警察也該到了。加油站的大姐把盛燃罵了個狗血淋頭,盛燃委屈巴巴地應承著,心說非得往吳豆豆臉上吐三斤唾沫,不然平不了民憤!
這邊挨完罵,那邊吳老二還無辜地眨巴著黑豆眼問他:「二哥,你能帶我去找我爸嗎?」
盛燃也不知道吳老二為啥總叫他二哥,大概是因為他親哥比自己大了幾個月。他心口一軟,摸著老二濕噠噠的腦袋:「你一個人偷跑出來,你哥都急死了。」
吳老二一聽他哥,眼淚掉得更凶了:「我不要哥哥了,我要找爸爸,爸爸快回家了……」
盛燃一手拽著老二的衣服免得他再跑,一手掏出手機給吳豆豆去了個電話,聽到弟弟已經找到,吳豆豆心中石頭落地,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激動得微微發顫。
吳老二聽聞自己被出賣,深知他哥之殘忍,下場之慘烈,眼前盛二哥的形象霎時就不高大了。他想逃想為自己的屁股墩爭取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但他二哥不是東西,揪著他的後脖子威脅他:「乖乖跟我回去,要麼我打你一頓,把你扔進油桶里滾回去。」
打一頓和打兩頓的區別老二還是清楚的,他敢怒不敢言,吭哧吭哧爬上自行車后座,雨下得大了一些,老二把腦袋鑽進盛燃衣服里,眼淚鼻涕全往人後背上糊,盛燃反手拍了他一下,心說這要換了盛之樂,他非逮著暴揍一頓。
大概是從小被盛之樂煩的,盛燃對小孩兒沒太多好感,不過吳老二是個例外,或許是傻孩子記吃不記打,比聰明機靈的盛之樂招人稀罕。
吳豆豆已經手握竹鞭凶神惡煞地侯在門外,老二躲在盛燃身後不敢出來,他盛二哥只得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大晚上的,別把你爺爺吵醒了。」
「他敢出聲,我就把他嘴巴用釘子釘起來!」吳豆豆打架有一套,嚇唬人更有一套,吳老二胖乎乎的小手捂著嘴巴,生怕不小心溢出絲動靜來。
吳豆豆終究心疼自家弟弟,扔下竹鞭拎著他到平房裡換衣吹頭髮,這麼一通折騰下來,時間都快跨夜了,盛燃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余讓沒回來。
大白圍著他們打轉,嗅嗅這個嗅嗅那個,盛燃想起余讓看見狗時一動不敢動的模樣,沒注意笑了出來,吳豆豆收拾完自家弟弟,古怪地瞥他一眼:「你笑什麼?」
「隨便笑笑。」盛燃把大白帶出門栓上,從院子裡掰了根黃瓜邊啃邊走向大街。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方式,所以除了等待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一根黃瓜見底,余讓還是沒回來。雨又密了一些,盛燃愈發焦躁起來,他沒再躑躅,朝著余讓離開的方向一路找去。
小鎮街旁家家關門閉戶,好在路燈還亮著,余讓應該不至於迷路。
再往前跨過橋就要走出鎮子了,盛燃琢磨著廣播站在哪,半夜撬門進去拿大喇叭喊尋人啟事會不會被遊街示眾。他連措辭都想好了,落款就用吳豆豆的名字吧,反正都是他惹出來的事兒,盛燃算盤打得噼里啪啦想,沒成想被岔道口傳來的聲音嚇了個雞飛蛋打。
「盛燃。」余讓從陰影小路里走出來,「你怎麼來了,老二找到了嗎?」
盛燃連連後退,驚魂甫定,卻見余讓渾身濕透,眼角的紗布不見了,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單薄俊秀的身姿。
「什麼情況?」這可不是淋雨能淋出來的效果,盛燃看看他,又看看橋下流動的河水,推理加判斷,「你從橋上摔下去了?」
「你試試看這麼高摔下去還能自己走上來?」余讓咳嗽了兩聲,哆嗦著追問,「老二找到沒?」
「找著了。」盛燃莫名拔高音量,「你到底怎麼回事?」
余讓聽吳老二找到了,終於舒一口氣:「我剛在橋上看到河裡有個白色的東西在飄,以為是老二,我下水撈了半天,結果是根樹枝上掛了個白色的尿素袋,嚇死我了,還好虛驚一場。」
盛燃喉嚨發緊:「你知不知道這河有多深,這剛下過雨,搞不好水庫還泄過水,能有三四米深!」
這是擔心他呢,余讓聽出來了。
「我會游泳。」
「淹死的全是你們這群會游泳的!」盛燃脫下上衣扔在他身上,「深更半夜的你叫救命都特麼沒人能聽見!」
「我沒叫救命。」余讓想說你的衣服也沾著雨水呢,蓋著保不了暖,但一瞅見盛燃吃人的嘴臉,勉力忍住了。
他倆並排著往回走,余讓問在哪裡找到老二的,盛燃一五一十地當成故事講了一遍,說他這輩子沒這麼慫過,生怕那正義滿滿的大姐給他一油槍。
余讓聽得樂呵,幾乎就要忽視掉某種頭重腳輕的不適感,盛燃突然拉住他,路燈直直打在少年們身上,昏黃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