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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盛燃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所以你今天出現在那裡,是去取快遞的?」余讓點了點頭,盛燃上下掃他兩眼,又問,「快遞呢?」

    「還在超市里。」當時他折返回去,提了瓶啤酒就沖了,哪還顧得上沉甸甸的大累贅。

    「超市是肖力家開的,」盛燃想起那兩個人就煩躁,「我也不樂意去那邊取東西,所以給了快遞員一些錢,每次他都會送過來,或者放在這間木匠鋪里。」

    吳豆豆就是被這個肖力打成的一身青紫,余讓哦了一聲,又開始好奇他們前天打架的緣由。

    「搶籃球場。」盛燃說得輕巧,余讓卻感到荒謬。

    「就為一個籃球場?」

    盛燃哼笑了一聲:「不然呢?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才能打架了?」

    余讓無言以對。

    天上悶了一道雷,屋外下起了雨。等這一場雨停歇,夏天就該真的結束了。

    他們共坐一條長凳,倚在門邊看雨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痛不癢的閒事,回屋拿西瓜的小老二再沒出現,盛燃說十有八九是躲在吳豆豆房裡看動畫片了。

    虛掩的院門再一次打開,捲髮男生與一位老者走了進來,看到平房裡相親相愛的一幕頓時都傻了眼。盛燃沒心沒肺地打著招呼,老人微一頷首,撐著傘徑直回屋了。

    吳豆豆一臉疑惑地走到他倆面前,問他們在幹什麼,盛燃孜孜不倦地又解釋了一遍,吳豆豆抿著唇,半天憋出倆句髒話。

    余讓見主人家已回來,自己一個局外人再呆著也沒勁,只是還沒來得及叫吳豆豆替班,就見他又轉身跨進雨里,再回來時歪頭夾著傘柄,手上捧著幾塊紅磚。

    「別擋道!」他走進小平房,將磚頭置於桌上,進出來回幾趟,後面嫌麻煩連傘都沒打,完事後把濕漉漉的衣服揚手一脫,轉頭招呼盛燃,「把你寶貝請過來。」

    「寶貝?」他瞅瞅木板,又瞅瞅余讓,「哪個啊?」

    余讓:「……」

    吳豆豆白眼翻得直抽抽,他將磚頭挪成四堆,接過拼接好的側板卡著頭尾部分嵌入磚塊間的縫隙,又把里外的磚頭往中間壓了壓,輕而易舉就把側板粘貼處給固定住了。

    那倆傻子終於開了竅,盛燃覺得余讓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瞬間有種自己是吳老二的錯覺,簡而言之,就是有那麼點……嫌棄。

    「不是,你看我幹嘛,」盛燃底氣不足,聲音也弱,「你不也沒想到嗎。」

    余讓無奈地咬了咬後槽牙,酸疼的胳膊提醒著自己幹了件多麼感天動地的蠢事。

    一杯奶茶下肚,又這麼幹坐了一個多小時,這會兒尿意盎然,他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準則只得作廢,有些難為情地問吳豆豆:「能借一下你家的衛生間嗎?」

    「靠,」盛燃不樂意了,「你要上廁所不早說,我能不給你帶路嗎?」

    余讓捏捏眉心,實在不想跟他扯淡:「抱歉啊江南七怪同學,事出突然,沒趕上通知你。」

    吳豆豆笑著走到門邊,指著左手邊二層樓房說道:「一樓屋外頭就有,靠近菜園子那個小房間。」

    屋子裡剩他們兩人,吳豆豆終於忍不住問他:「你跟他怎麼攪和在一起了?他眼睛怎麼了?誰打的?」

    「沒攪和,今天也是湊巧,而且他……」

    「而且什麼?」見盛燃沒說下去,吳豆豆好奇地追問。

    而且他應該不希望跟我們這樣的人攪和不清。

    「沒什麼。」盛燃沒繼續這個話題,「對了,你見著你爸了?」

    吳豆豆點了點頭,臉上的情緒收斂起來。

    「我怎麼覺得你不太開心。」盛燃敏銳地捕捉到朋友的低落,「你爸要回來了,不開心嗎?」

    「說不清什麼感覺,」吳豆豆往屋子裡走去,背對著門口坐下,失焦地盯著幾張圖紙發呆,「我好像已經習慣現在這樣的生活了。」

    盛燃活動著酸麻的肩頸:「那老二呢?」

    「他當然開心了。」吳豆豆嗤笑了一聲,「三年了,其實老二對爸爸都沒什麼印象。」

    唯一的印象是被人指著鼻子說三道四,看,這是個勞改犯的兒子,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喲,面板鋸出來了?」吳豆豆拿起輕薄的木板片,透過中間的圓孔張望著熟悉的世界強顏歡笑。

    盛燃懊惱地抓抓頭髮:「一整個上午就搞出來這麼一片,音梁架都沒粘呢。」

    「後悔不?」吳豆豆幸災樂禍,「我就說你這工程太浩大了,換個簡單點的禮物不行嗎?」

    「不行,」盛燃翻出幾張目數不一的砂紙,拿過面板就開始打磨,「我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唉行了行了,」吳豆豆擠到他身邊,「粗活交給我,你去鋸另一塊板子吧。」

    盛燃笑了笑,把東西遞給他:「從400目的開始磨。」

    「這還用你教?」吳豆豆斜了他一眼,「我吃過的木屑比你挨的揍都多!」

    「我沒挨過揍,都是我揍別人。」盛燃一腳踩著相思木板,一手舉著鋸子,嘗試下手。

    「哎不是,」吳豆豆又把話題轉了回去,「余讓的傷怎麼回事?你還沒跟我講呢。」

    盛燃動作一滯,揮之不去的畫面再次翻湧。

    「他自己不小心弄的。」盛燃不打算再說什麼,也不希望還有另外的人再去追根究底,余讓是怎樣的人他並不關心,或者說,壓根也無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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