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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穿過破碎小路,盛燃悶頭邁入漆黑巷弄,余讓開始懷疑那句人**窩的真實性。
不過前方很快就傳來了光,盛燃輕車熟路地推開半掩著的鐵門,入眼是一座碩大的長方形院子,正前方蓋著兩層小樓,院子右邊有片菜園,左邊蓋著間平房,平房裡正亮著燈,走近了能聽到有人在說話。
門口打盹的老黃狗聞到陌生氣味機敏地爬起來,汪汪叫了兩聲,正要衝上來,被跨出門的主人踹到了一旁。
「怎麼才來?」穿著短袖花褲衩的捲毛嘴裡叼著根綠豆棒冰,看到余讓後的表情有些精彩,問盛燃,「這誰?」
「找你報仇的。」盛燃轉頭看他,「你叫什麼來著?」
「余讓。」他有些發懵,但很快反應過來就是眼前的傢伙把他水盆滅口的。
盛燃哦了一聲:「這是吳豆豆。」
好名字。
他們走進屋子,余讓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怎麼了?」盛燃問他。
余讓有些窘,但還是指了指一直圍著他打轉的狗子。
盛燃:「你怕狗?」
余讓:「咳咳,我一動它是不是就咬我了?」
盛燃笑了起來:「豆子,把你家大白關小黑屋吧。」
吳豆豆鄙夷地搖了搖頭,使喚起屋子裡的另一個小屁孩:「老二,聽到沒,栓大白去。」
吳老二一聽來活了,開心得直蹦躂,放下筆擦著縫就溜了出去,老黃狗被栓起鏈子,委屈地嗚嗚咽咽。
「豆子他弟,」盛燃隨口道,「二年級。」
吳老二剎車,認真且及時地伸出三根指頭,我三年級了!
屋子裡十分亮堂,長桌,木凳,牆上靠著高矮不一的各種木頭,地上堆了一攤木屑,還有好些成品半成品的桌椅板凳。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木匠鋪。
盛燃沖牆上掛著的一排木桶抬抬下巴:「挑吧。」
余讓徹底無語了,他實在不想扛一個泡腳桶回去洗臉洗頭洗褲衩。
另一邊,吳豆豆從角落裡抱出來四塊帶著直紋深淺不一的木板,吭哧吭哧小心翼翼地放在盛燃跟前的長凳上:「看看吧,你要的相思木,花了我爺爺不少功夫才找來的。」
盛燃波瀾不驚地嗯了一聲,但臉上情緒肉眼可見地高漲起來。他顯然對木材沒什麼研究,翻來覆去半天也沒倒騰出個所以然來。
平房不算大,左邊隔出一個小房間,陳舊的木門上懸著老式掛鎖,生了鏽。
余讓無所事事地逛了兩圈,眼見著那兩人比比劃劃地說著什麼,聲音不大,卻也沒特意迴避著什麼。他沒有聽人牆根的嗜好,心想著實在不行隨便撈個木桶走人吧,這種陌生人間不適的侷促感一直侵擾著他。
堆滿工具的長條桌清出一塊空地,凌亂地擺放著三年級課本和文件盒,余讓彎腰看了一眼,作業本上歪七扭八地寫著三個大字:吳求索。
他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吳豆豆聽到動靜抬起頭,歪著腦袋看他,意思你笑什麼呢?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余讓咂咂嘴巴,「你跟你弟弟的名字,真是一個大俗,一個大雅。」
「喲呵?」吳豆豆撣撣手走過來,十分驚詫,「你是第二個把這句鳥語背出來的人!你知道第一個人是誰嗎?」
余讓抽抽嘴角,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吳豆豆倒是個自來熟,抬頭挺胸地自問自答:「盛燃看到我弟名字的時候跟你一個反應。」
被點名的某人配合地舉手示意了一下。余讓又乾乾地尬笑了兩聲。
吳豆豆咬下最後一口棒冰,越說越興奮:「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弟這名字可花了二十塊錢呢!」
余讓想說我信,我特別信。
「我爸媽總覺得我不會讀書是名字沒取好,所以我弟一生下來就找算命先生求名字去了。」吳豆豆仿佛親身經歷,頭頭是道,「算命老頭也是命好,那會兒正給鎮中心小學的語文老師算八字。」
余讓閱讀理解了一下:「所以這名字是語文老師取的?」
「昂。」吳豆豆手癢沒事兒干,捏著橡皮擦他弟弟的作業,「最後那二十塊錢還讓老頭賺走了。」
盛燃背對著他們,肩膀微微抖動,克制著在笑。
看看作文頁寫著的「我要當1個冰xiang,吃在多ban冰也不會拉大使」,余讓心說這二十塊錢怕是白花了。
吳豆豆嘆了口氣:「結果我弟比我還不如,好歹三年級的時候大便倆字兒我還是能寫正確的。」
那你好棒棒哦。
余讓不自覺放鬆下來,打趣道:「這得找算命的維權了。」
「你別說,我爺爺去年碰見他了。」吳豆豆一拍大腿,「那老頭賊精,非說是我們姓不好,求索是好名兒,加個吳字就前功盡棄啦!」
拖鞋踩地的聲音傳來,前功盡棄小朋友抱著半個西瓜興高采烈地跑回來,小肉墩個子矮,夠不著桌子,被他哥提溜著架起來,扔在凳子上。
吳豆豆一巴掌拍他弟弟後腦勺:「綠豆還卡嗓子眼呢,又吃!」
吳求索嘿嘿笑笑,跳下來又一溜煙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懷裡多了個竹筐,站在門邊滴溜溜地盯著陌生人瞧。
「他害羞。」吳豆豆瞄到余讓手臂上松松垮垮的繃帶,「你手怎麼回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