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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20:23:38 作者: 偷襲點
宿舍樓漆黑一片,一切規矩形同虛設的地方在斷電斷水方面稱得上恪盡職守。余讓捏著換下來的衣服摸黑回到二樓,站在204的門口才發現忘記帶鑰匙,他敲了兩下門,能聽到屋子裡有人說話,可是沒有任何人回應。
他自嘲著笑了笑,轉身往外走。
鑰匙在教室,他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當時門沒鎖,如果沒人巡邏的話這門大概也關不上。關上了也無所謂,高二3班在一樓,四扇窗戶壞了一半,翻也能翻進去。
繃帶沾了水,滲進傷口隱隱作疼,牽連著渾身不自在。
對於來到這樣一個小鎮中學的事實,余讓接受得很快,從他父親死去的那一天起,他就開始被迫習慣於這種漂泊無依的生活。可他還是覺得難受,比起以往,這次似乎不太一樣。
教室門緊閉,余讓徑直往前走了幾米,靠近後門的玻璃窗開了條縫。落針可聞的深夜裡,某種奇怪的聲音貼在縫隙逸了出來。
余讓舉起的右手僵在半空中,借著皎潔的月色,他看到了裡面不可告人的旖旎場景。
書本被掃落在地,陳舊的雙人課桌上交疊著兩條赤裸的身影,正進行著叫人面紅耳赤的事情。
余讓三觀震碎,靈魂出竅,一個啊字正待出口,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靠,這誰!偷吃禁果還帶望風的?!
「別叫。」那人在他耳後很輕地喝了一句,「是我。」
你誰???
「我是盛燃!」
盛燃是誰???
偷襲者明顯感覺到身前之人因驚嚇而緊繃起的身體,以及掌心下劇烈急促的呼吸,激烈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昏倒過去。他不由分說地把人往外拖去,余讓掙扎不開,在一陣淡淡的西瓜清香中放棄了抵抗。他們一路跑到籃球場,余讓氣喘吁吁地彎著腰喘氣,抬起頭十分不善地盯著他看。
盛燃悠閒地叉著腰,抬抬下巴:「叉子。」
「什麼?」
「我的叉子。」盛燃走近一步,「17厘米磨砂歐式304不鏽鋼小叉子!」
余讓直起身體,表情變得很無語。
盛燃嘖了一聲:「中午我塞你手裡的。」
余讓隨口道:「扔了。」
「扔了?」盛燃痛心疾首,「你把我的西瓜伴侶扔哪了?」
「教室里吧,」余讓拎著領口扇風,朝黑夜中的教學樓瞟了一眼,「要不你去找找?」
盛燃攤手:「我沒這愛好。」
剛才的畫面開始在腦海里閃回,余讓覺得有些反胃,他的臉色很不好,在月光下皺著眉。
「嚇到了?」盛燃調侃他,「沒看過小黃片?」
「這裡可是學校!」余讓的口吻中夾雜著憤慨與不置信,即便他知道這所學校充斥著各種不屬於校園的因素,也明白這裡的大部分人與他一樣都是被放棄的同類,但他還是覺得荒誕。
「你……」盛燃頓了頓,「你剛來?」
余讓點了點頭。盛燃沒再多說什麼,伸了個懶腰,說:「走吧。」
走?走哪?余讓想說我的鑰匙還在伊甸園裡呢。
「你是不是被趕出宿舍了所以在這瞎逛?」盛燃太明白一個新人來到這裡會受到怎樣的排擠,他算不上愛管閒事,但這會兒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我沒有瞎逛,」余讓想了想還是沒反駁,只乾乾問他,「小賣部能買水盆嗎?」
「幾點了,小賣部早關門了。」
余讓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會翻牆嗎?」盛燃瞄到他的左手,「算了,走正門吧。」
余讓警惕地退後兩步:「帶我去哪?」
「去人**窩把你賣了。」
余讓:「……」
盛燃自顧自往校門口走:「隨你吧,愛跟不跟。」
余讓猶豫了五秒,追了上去。他說不清眼前人有什麼不同,但並不存在的第六感又告訴他,至少在當下,沒有更好的選擇。
保安亭亮著校園裡唯一的燈,窗門緊閉,裡頭的人倒在圈椅上,雙腳架在桌面正呼呼大睡。
「怎麼出去?」余讓壓著聲問,「翻嗎?」伸縮門矮,隨便蹬幾腳就能出去。
「文明點兒。」盛燃說著走向保安亭,啪啪拍起了窗戶。
余讓:「?」
保安被鬧醒,一個激靈跳起來,破口大罵:「大晚上的幹什麼?」他推開窗,探出半個身子來,「又是你,說多少次了,翻牆翻牆!別走正門!別給我找事兒!」
盛燃朝後一指:「殘疾人不方便,別廢話了,開門。」
「小兔崽子,開學才一個多禮拜就犯病!」電動伸縮門緩慢移動,嘎吱嘎吱著開了個小口子,保安重新合上窗,末了問他一嘴,「今晚還回來嗎?」
盛燃側著身子鑽出去,頭也沒回:「回來也不走正門。」
「行,上道。」保安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看了余讓兩眼後哼著歌癱回了椅子上。
奇奇怪怪的地方,奇奇怪怪的人。
九月的夜裡已經開始轉涼,山腳下的小鎮連風都帶著土腥味。
外頭的施工隊一早收了工,留一隻明晃晃的的燈泡算是路牌,地面坑坑窪窪,余讓十步絆九步,煩躁得後背都出了汗。
「我們到底去哪?」
「過馬路就到了。」盛燃停下等了等他。
余讓環顧一圈,周遭別說是超市便利店,壓根連個開門營業的小鋪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