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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義忍不住感慨。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仙與人的區別在於，仙可以看到人所看不到的歲月長度。

    就如同現在，自己和唐茹已經成仙，便看到了凡人所看不到的歲月長度。唐老，唐戰，龍五，葉小雨……

    這些熟悉的面孔，卻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仙與人最大的區別在於，仙要承受著人所不需要承受的痛苦。這些痛苦不僅僅來自身體上的，更是來自心靈上的。

    仙要親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要承受著這樣的巨大痛苦。

    唐茹低著頭。

    似乎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旁的郭義背負雙手，望著窗外的燈紅酒綠，他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了。

    修仙一世，真的值得嗎？

    唐茹跟著自己，倒是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唐茹真的應該這樣嗎？非要在修仙上苦修一世，最後或許只能落得一個身死道消，反而人世間的很多親情都沒有感受到。包括親生父親的葬禮都沒有參與。也許，這會成為她人生之中的一大遺憾之事。

    郭義緩步走到了郭義的身邊，然後問道：「茹兒，你可否曾經有過一丁點兒的後悔？」

    「比如？」唐茹不解。

    「跟著我，而沒有留在你父親的身邊。」郭義問道。

    「不，我從未有過任何後悔。」唐茹搖頭，道：「自從跟著師父之後，我就從不後悔，也從來不會抱怨。雖然我未曾陪著自己的家人走完最後一程，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因此而後悔過。」

    「其實，修仙也沒什麼好的。」郭義淡淡一笑，道：「雖說一世為人很短，但終究還是享受到了人生的快樂，不管是喜怒哀樂，還是生老病死。這些都是人生的經歷。可是，修仙者不一樣，耗盡一生，最後也許只能落得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師父！」唐茹站了起來，道：「我爺爺曾經告訴我，修仙者乃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們要經歷歲月的摧殘，歲月的折磨，可是，他們卻從來不會有任何抱怨，也從未有過任何的遺憾。」

    「傻丫頭。」郭義看著唐茹。

    第3087章 不想留下

    師徒二人，四目相對，默默不做聲。

    許久之後，郭義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他望著窗外的繁華景色，道：「你我終究只是凡人，還是無法脫俗，若是換成了其他的修仙者，或者修神者，他們動一動手指頭就可以輕易的把這個世界徹底的摧毀。甚至不會有任何留情的地方，而我們卻做不到。」

    「我覺得這反而是一件好事。」唐茹開口道。

    「茹兒可有什麼見解？」郭義問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唐茹認真的看著郭義，道：「若是真的修煉到了那種無情無義的地步，那不修仙也就罷了。正是因為師父的有情有義，我爺爺才讓我堅定的跟隨你。我相信，我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滿意的。」

    郭義搖了搖頭，道：「也許你說的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真正的修仙，就應該不能有情有義，就應該斬斷七情六慾。」

    「師父，你以前不是這麼認為的。」唐茹說道。

    「以前我認為，情能夠讓人有善惡之分，情能夠讓人看清楚世界的真諦……」郭義背負雙手，猶如一個滄桑的老人一般，道：「可是，我現在發現了，若不能斬斷情根，恐怕永遠也無法證道成功啊。」

    修煉了這麼久，他的實力也許真的達到了光明神的境界。

    可是，這個世界並非光明神說了算，也不是創世神說了算，而是盤古大帝說了算。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達到盤古大帝的境界？

    太遙遠了！

    這種距離，用心去想一想就覺得極為遙遠，極為長久。

    就好像螻蟻，讓一直螻蟻從這裡爬到美國去，如此漫長的距離，任何人想想就覺得心累。

    何止是心累，這或許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距離。

    所以！

    郭義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的修煉方向是不是正確的。是不是真的應該斬斷情根，了卻這凡人的一切？

    「師父！」唐茹仰頭望著郭義，道：「我一直都堅信，人不能沒有善惡之分，否則與魔族又有什麼區別？不管是修煉者，還是修仙者，亦或者是修神者……都應該懷揣一顆感恩之心。懷揣一顆善良之心。就算不能證道成功，來生也能夠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郭義恍然。

    唐茹說的沒錯，人不能沒有善惡之分。

    如果沒有善惡之分，人與禽獸又有什麼區別？修神者如果沒有善惡之分，那與這個世界又有什麼區別呢？

    郭義的眼神從朦朧到清澈，從清澈到深邃。

    那一刻，郭義仿佛看穿了這天地，看穿了這歲月，又似乎看穿了這宇宙的一切。

    「茹兒。」郭義看著唐茹。

    「師父。」唐茹衝著郭義吐了吐粉舌，道：「我也不知道我這麼說到底是對還是錯，反正，這就是我心裡的想法。」

    「好，說的很好。」郭義點頭，道：「每個人都應該有自我的想法和自我的見識。不能人云亦云，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很好的。」

    「謝謝師父誇獎。」唐茹嘻嘻一笑。

    郭義說道：「如果你想留下，我便成全你。」

    「啊？！」